眼前一花，她瞬間來到了一個宏大的空間中，這裏頭空空蕩蕩，廣闊無垠，根本望不到盡頭。
    四周飄散著不少濃霧，視線隱晦不明。
    身邊那些“監視者”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千羽獨自走在這縹緲寂寥的空間裏，耳邊什麽聲音都沒有。
    她一步步往前走著，這地方似乎沒有窮盡，萬籟俱寂的感覺令她有些不安，心頭沒來由感到一陣惶恐。
    不知走了多久，視線突然清晰起來，濃霧緩緩散去，耳旁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像是什麽東西在喘息，又像是能量碰撞產生的低沉轟鳴。
    她快步上前，濃霧終於完全散開，眼前景象讓她瞬間呆住了。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被鐵鏈層層束縛著，他的腳下生出冰錐一般的物質，像是一座冰山，將他腰部以下牢牢包裹。
    他緊閉雙目矗立著，黑發散落沿著冰錐飄下，絕世容顏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的胸前漂浮著一團巴掌大光暈，那光暈之中似乎有顆晶石，血紅色能量正源源不斷從其中溢出，被男人的身體吸收，又順著纏繞在他身軀上的鐵鏈輸送出去。
    那鐵鏈一共分為四道，每一道盡頭都是一團碩大黑影，看不清是什麽，卻能感受到恐怖的能量波動。
    “聿風？”千羽想走近些，卻在接近冰錐的一刹那被推了出去！
    她心中一驚，下一秒便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中。
    她轉過身，看到了和冰錐中那個男人一模一樣的臉，潛意識告訴她，這個抱住她的男人才是聿風的神識。
    那被鎖鏈困住的那個又是誰？
    神識狀態下，聿風並沒有繼續戴著麵罩，那張臉就這麽呈現在千羽眼前。
    烏黑的長發，流暢的臉部線條，完美的五官，雖在麅鴞和傲狠身上見過同樣的臉，卻因為本尊清寒淡漠的氣質，更加俊逸出塵。
    這震撼程度絕不亞於第一眼見到，他比她想象中還要好看！
    聿風輕輕皺了皺眉，低頭凝視著懷中那團輪廓有些模糊的光影，驚疑不定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說完不等她回答，他拉住她急吼道：“你不該在這兒，出去！”
    千羽連忙穩住他問道：“你為什麽要封閉神識？”
    聿風怔住，她又指著身後道：“麅鴞說這不是第一次了，是因為那些嗎？你的神識在這裏，那他又是誰？”
    聿風拉回她的手，將她帶往遠處，走出十幾丈遠之後，他才望著那個與他一模一樣的男人答道：“那是我的第二元神。”
    第二元神？那是什麽？又觸及知識盲區了，千羽滿臉疑惑。
    “就如妖獸晉入元獸階之後便會化核成丹，妖丹不滅，妖獸不死。修士在修煉到一定境界之後，就會凝出第二元神。”聿風解釋道。
    “我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千羽喃喃道，剛問出口她忽然就想明白了。
    她從未聽過“第二元神”並不是她孤陋寡聞，而是這個境界根本就不存在於這片大陸上！
    她詫異地望著眼前男人，這人究竟什麽修為？
    “我送你出去。”聿風道。
    千羽反握住他的手：“一起出去。”
    男人沉默不語，臉上飄過一絲黯然，他低頭盯著自己被握住的手，片刻後才開口：“我現在不能出去。”
    “不能？”千羽追問，“你把神識封閉在這裏到底是因為什麽？”
    聿風眼神閃了閃，沉默半晌才開口：“我快控製不住自己了。”
    略微沙啞的嗓音帶著輕顫，一句話說出口，他闔了闔眼，壓下心底的酸楚與不舍，再睜眼時卻已然泛出些微紅。
    千羽心頭一顫，直覺他這樣子很可能就是因為自己。
    看著他帶著紅痕的雙眼，心中突然泛起一絲酸疼，她不禁暗罵一句：言千羽，你可真該死啊！
    聿風微微仰了仰頭，努力平複著內心洶湧的情緒和掙紮。
    千羽有些著急，連忙上前一步離他更近，在他閃躲之前扯住他的衣襟，聲色微微低沉，嗓音卻帶著一絲莫名的蠱惑和誘哄。
    “先跟我出去，好不好？”
    聿風喉結滾動兩下，睫毛輕顫，垂在身側的手一點點握緊，克製著心底的渴望，顫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哀求。
    “你不要管我了。”他這一句宛如歎息一般。
    這一瞬間，一種說不出的心疼從千羽心底翻湧而上，衝到喉嚨間牢牢堵住，壓抑著讓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不再猶豫，仰起頭，手上施力，重重拉下。
    聿風一怔，下意識低下頭配合著她的力道。
    一個蝶翼般的吻輕輕落在他的唇畔，帶著小心翼翼地試探，一觸即分。
    聿風猝不及防瞪大眼，瞳孔劇烈抖動，睫毛因隱忍而微微發顫，眼底帶著震驚和困惑。
    “你……在做什麽？”他張口問道，嗓音沙啞。
    “你說呢？”千羽故作鎮定，若不是她現在隻是個精神體，心髒估計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聿風腦中像是炸開了花，還處在難以置信的空茫中：“什麽意思？”
    千羽目露狡黠，壞笑道：“想知道的話，自己來問我。”
    ……
    睜開眼，千羽感覺自己半個身子都凍麻了，腦袋也有些昏沉脹疼。
    她放開手站起身，洞穴外隱隱透進來些微光，她感覺並沒有過去很久，似乎隻是轉瞬之間，卻原來天都已經亮了。
    麅鴞連忙扶住她問道：“怎麽樣？”
    傲狠也轉過頭來盯著她，嘴上不說，眼中急切卻騙不了人。
    千羽看了眼依然緊閉雙眼的聿風，下意識抬手輕觸唇瓣，臉上驀地感覺燒紅起來，滿身不自在。
    隨後又覺得自己這樣十分矯情，隻是精神體親吻了神識靈體，又不是真正的觸碰。
    她對著麅鴞道：“你守著他。”又轉向傲狠吩咐道，“你，送我回去，我還得訓練。”
    比起陰冷邪氣的傲狠，她還是比較放心讓傻大個麅鴞守著聿風。
    傲狠倒不是不樂意，就是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家夥指手畫腳，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他昂首傲嬌道：“憑什麽我送？”
    千羽挑眉：“你搞搞清楚，是我讓你免於被封印幾十甚至上百年的命運，請你注意一下對待恩人的態度。”
    傲狠不屑道：“他還沒醒呢！”
    “放心吧。”千羽自信道，“他會醒的。”
    等到被傲狠帶著飛回小屋，換好衣服，千羽覺得腦中眩暈疼痛的感覺有加重的趨勢，她抬手摸了摸額頭，感覺不出冷熱。
    傲狠將她丟下就跑了，她也顧不上那麽多，等趕到訓練場，不出意外還是遲了。
    遲到處罰是很重的，淩楚有些詫異地瞧著她。
    除了偷酒喝被罰的那次，千羽從未觸犯過任何特訓規則，相反她成績優異，各項表現都很突出，是所有教官們私底下大為看好的優秀學員。
    “你看……這個怎麽辦吧？”淩楚有些為難，眼前這位可是他們家主子心尖尖上的好苗子，他有些罰不下去手。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吧。”千羽不在意道。
    身體不適讓人心神恍惚，她不想多說話，隻想趕緊挨完罰了事。
    旁邊淩肅一聽來勁了，立即道：“行啊，這可是你說的，三百組負重臥虎功，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