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沒想到他會主動說起這個，當即也收斂了神色，不再調笑。
    她想了想，說道：“我翻閱過古籍，上頭說洪荒四凶各有其可怕之處，饕餮貪婪暴食，不知節製，占有欲極強，那他現在從你身體裏出來了，是不是就代表這些負麵情緒不會影響到你了？”
    “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聿風答道，“你如今看到的麅鴞並非真正的饕餮本體，他的本體依然封印在我的丹田氣海之內。”
    “不是本體？那他是個啥？”這答案倒是令千羽十分意外。
    聿風解釋：“相當於修士的第二元神，可以看作是神識的一部分所化。”
    他略一停頓，又解釋道：“我將他危害較大的那一部分封印在他的本體裏，餘下這部分危害不大的，偶爾會衝破封印跑出來。”
    千羽心中了然，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出於某些限製才沒有完全封印。
    “危害不大的部分？是指暴飲暴食嗎？”她抬頭看著聿風又問道，“那傲狠呢？”
    “檮杌桀驁不馴，妒忌多疑，固執己見又不知變通。”聿風答道。
    千羽聽罷曖昧一笑，結合今日麅鴞所言，她立馬就想明白了。
    “所以一旦你內心有了破綻，他們就會順勢破封而出？上次傲狠出現，是因為你生了妒忌之心。”
    沒等聿風回答，她又道：“而今日麅鴞出現，是因為你動了肉欲邪念。”
    被她這麽直接戳破，聿風神色有些不自然，他輕輕咳了一聲，又將懷中人抱緊了些。
    千羽靠在他胸前，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不禁心生感歎。
    “那你可真是辛苦啊，一個大活人，活得如此無欲無求，無妒無羨，四大皆空，六根清淨，明明是活在世俗中的人，卻要斷絕七情六欲。”
    聿風又湊近了些，下頜在她額邊蹭過，嗓音溫和舒緩：“隻有斷絕七情六欲才能控製住它們，不讓它們找到破綻，脫困而出，隻是……”
    他微微停頓，接著道：“遇到你之後，根本無法無欲無求，無妒無羨。”
    “看來是我害了你啊。”千羽半真半假歎息道。
    “不。”聿風連忙道，“我感激上蒼將你帶到我麵前！”
    千羽撇了撇嘴：“那你還跟我別扭了那麽久？”
    聿風歎了口氣：“開始時，我以為自己隻是將你當做朋友、弟弟，後來發現不是那麽回事，又怕嚇著你。再後來，我以為你喜歡的是女子。”
    不用他說完，千羽也明白了，看來他這一路走來，心路曆程可真夠複雜的。
    “最重要的，我擔心你會被我體內洪荒四凶濁氣所影響，也擔心自己控製不住，做出傷害你的事情，所以才不敢……”
    千羽聞言，重重回抱他，安慰道：“不會的！我沒有那麽弱，況且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
    聿風無奈搖了搖頭，輕聲道：“你不懂。”
    千羽聽他如此說著，實實在在心疼著他，忍不住又問道：“壓製洪荒四凶，很辛苦吧？”
    “開始時確實無法掌控，所以隻能強製封印識海，拉著他們一起沉睡，後來……也就習慣了。”
    “就像上次你封閉識海那樣？”千羽突然想起麅鴞當時說過的話，連忙抬起頭直視聿風。
    “麅鴞說你曾經有過幾次封閉識海的情況，少則幾十年，多則上百年，你明明才二十多歲，何來幾十上百年一說？”
    聿風沉默片刻，誠實答道：“三年多前，我誤入遠古大神留下的特殊空間，那裏頭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我在裏麵……待了一些時候。”
    他說到此處，嗓音有些低沉，似乎並不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千羽了然，所謂“一些時候”估計不會短，在一個陌生空間裏待了那麽久，還要日日跟洪荒四凶抗衡鬥爭，天知道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啊！
    她如此想著，又更加心疼他一些。
    摟著他的腰，貼上了他的胸膛，千羽感慨道：“小可憐，你怎麽這麽讓人心疼啊？以後就讓我好好疼愛你吧！”
    聿風被她逗笑了，無奈道：“你別總招惹我就行。”
    千羽不樂意了，反駁道：“怎麽能叫招惹？我喜歡你，想同你親近，這不是人之常情嗎？”
    聿風讓這直白的言語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心中卻又滿溢甜蜜，當真是拿她毫無辦法。
    “你招惹我，我會控製不住，不止因為麅鴞，對你，我本就沒有什麽自控能力。”
    “控製不住？”千羽下意識問道，“會怎樣？”
    聿風怔了片刻，突然低下頭，湊近她耳旁，低沉微啞的嗓音輕輕搔著她的耳廓，帶來絲絲癢意：“你確定想知道？”
    他故意說的很慢，很緩，一字一句落在她耳中，卻仿佛搔在心上。
    背脊竄起一陣酥麻，像是有電流通過，千羽不自覺揪緊了他腰後的衣裳，臉上升起一股燥熱。
    不用他明說，她也明白了。
    “還說讓我別招惹你，你不也在招惹我麽？”她惱恨地嘀咕著，引來男子一陣低笑。
    聿風不敢再逗她了，專心摟著她道：“你年紀還小，還是先以修行為主，別的……以後再說，我不會碰你的。”
    千羽忍不住調侃：“你忍得住？”
    聿風被她噎了一句，無可奈何道：“忍不住也得忍著，你如今……承受不住。”
    勝負欲被激起，千羽抬起頭直勾勾盯著他，昂起臉挑釁道：“瞧不起誰？”
    聿風連忙拉著她安撫：“我沒有瞧不起你，別誤會。”
    此時氣氛正好，先前被淩楚他們打斷的話題剛好可以拾起來，千羽抿了抿唇，抬起頭道：“我……”
    剛一開口，便聽聿風突然沒頭沒腦說了一句：“幸好，你不是女子。”
    她心裏“咯噔”一聲，想要坦白的話頭再度卡在喉嚨裏。
    難道先前想錯了？這家夥該不會真的是個先天斷袖，不喜歡女人吧？那可就玩大了！
    千羽心中暗忖著，麵上維持著平靜，裝作不經意問道：“女子怎麽了？”
    聿風皺了皺眉，答道：“我的體質有些特殊。”
    千羽一頭霧水，有些特殊？有多特殊？
    聿風回答：“我乃先天龍脊之體，體內至陽龍氣過剩，普通女子根本無法承受與我……”
    他說到此處臉色有些尷尬，話鋒一轉又道：“幸而你也不是女子，不用擔心這些，不過即使是男子，你現在修為也還不夠，所以。”
    他抬手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尖，親昵道：“好好修煉，暫時先別想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