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探舊事夫人的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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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羽低頭瞄了眼被拽住的手腕,抬頭冷冷盯著眼前男人,寒聲問道:“什麽意思?”
    “你不能走!”月霖秋斬釘截鐵道,“既已證明是我月家直係血脈,那你就斷不能離開翬月城!”
    千羽雙眸眯起,閃過一道危險精光,神色倏地冷了下來:“憑什麽?我要走便走,你能奈我何?”
    月霖秋已經從月霜白口中知道了千羽的身份和實力,如今又見識到了她的天賦潛力,自然知道她有狂妄的資本。
    隻是這樣一個千年難遇的奇才,說什麽他都不能放她離去!
    “你雖天賦強悍,實力也不弱,但你畢竟年輕,如今修為還無法與我對抗,況且你神魂受損,靈力受製,我勸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月霖霜放緩語調,好言相勸。
    “你在威脅我?”
    “我在規勸你。”
    “我若不聽勸呢?”
    “那我勢必要采取一些特殊手段了。”
    千羽冷冷盯著月霖秋,兩人互不相讓,就這麽對峙著,僵持著。
    一直未開口的月星眠此時緩緩走上前,對著月霖秋搖了搖頭。
    月霖秋會意,思索片刻還是放開了手,月星眠輕輕握住千羽的手腕,溫柔勸慰道:“別衝動,祖父沒有惡意,他隻是不想月家血脈流落在外罷了。”
    千羽臉色稍緩,目光在眼前這群神色各異的男人臉上輕輕一掃,冷哼一聲,轉身就走,月星眠連忙跟上。
    待二人走遠,月霜凜摸著小胡子陰陽怪氣道:“不成體統,不成體統啊!竟然對著長輩大呼小叫、橫眉立目,一點規矩都沒有!我月家怎麽會有如此粗鄙的子嗣?”
    月霖秋淡淡睨了他一眼,幽幽道:“他有那樣的靈脈天賦,就算是把翬月城拆了,老祖宗都不會多說一句。”
    月霜凜悻悻閉上了嘴。
    回到蓬萊仙宮時,天色已近傍晚,千羽打算立刻去找東樓雲棲問清楚,然後隨時準備離開翬月城。
    城主夫人所居住的瓊霄璿闕距離蓬萊仙宮並不算近,內島不能駕車,千羽隻能自己飛過去。
    好在飛行損耗並不大,況且經過一日修複,丹田內的靈力儲備也已經恢複了近一半。
    月星眠沉默地伴在一旁帶路,時不時轉頭看一眼千羽。
    “你想勸我?”兩人並肩飛行著,誰也沒有先開口,直到快接近目的地時,她才開口問道。
    月星眠微微一頓,隨即溫柔笑了笑:“不勸,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支持你,若真想走,待你身體養好我便親自送你離開。”
    千羽轉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兩人就這麽沉默著飛到了瓊霄璿闕宮宇前。
    殿外幾名侍女見到兩人,麵麵相覷,囁喏片刻才喚了聲“七公子”。
    月星眠如今已不是翬月城少主,也難怪她們如此遲疑。
    “我帶弟弟來見母親,進去通報吧。”月星眠並不在意,態度依然溫和。
    此時殿內又走出來一名侍女,看氣質打扮應是城主夫人貼身婢女。
    她站在殿外台階上衝著兩人道:“夫人知道千羽公子會來,已在殿內等候多時了,公子請隨我來。”
    兩人聞言拾階而上,那侍女又道:“七公子,夫人說隻見千羽公子,不見旁人。”
    月星眠轉頭衝千羽道:“你進去吧,我在此等你。”
    千羽跟著那侍女走進殿門,轉過前廳,來到後堂,穿過抄手回廊,兜兜轉轉之後進了一間書房,又像是一處靜室。
    裏頭三麵都豎著博古架,架上有書簡,有古董器物,也有不少常見的小玩意兒。
    “請公子在此稍後。”侍女說完便退了出去。
    屋中燃著熏香,淡淡香氣彌散在靜室中,安靜又祥和。
    千羽踱到那幾排架子前,上麵大部分書籍都是醫藥典籍,還有一部分講符文陣法的。
    她隨意瞄了兩眼,書脊上的文字大多晦澀難懂,非她所長。
    再往前走,正對著門口那麵架子上擺著些日常用具,筆墨紙硯,扇子梳子,還有些不知道什麽用場的小物件。
    她仔細看了看,發現那些東西上都殘留著使用過的痕跡,有幾樣看起來已經很舊了,磨損嚴重。
    倒像是什麽人留下的舊物。
    千羽轉過身,三麵博古架中間放著一張寬大的桌案,案上鋪著紙,擺著作畫工具,蘸著丹青的筆還擱在一旁筆架上,筆尖朱砂滴落下來,掉在了桌麵上。
    沉黑色的桌麵暈開一滴鮮豔的紅,像是一滴血淚。
    她走近桌案瞧了瞧,紙上是一幅還未完工的畫,畫中是個女子,青絲如瀑,身段窈窕,隻是還沒有添上五官。
    執筆之人畫工極好,至少在千羽這種不通丹青的人看來,這畫也是相當不錯,色彩幹淨,線條流暢,可以想見,若是將女子的臉畫完,該是有多漂亮。
    她又瞧了瞧,發現那繪畫風格看起來眼熟,仔細一想,倒是和她在昆侖境見到的那些帝青翾的畫像十分相似,看起來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桌案正前方約三丈距離還有一道門,似乎是連接著另一間屋子,看樣子應該是一間臥室。
    千羽邁步走過去,停在那道門前,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似乎是催促她推門進去看看。
    她抬手放在門扉上,內心有些遲疑。
    就在這時,背後傳來了一道聲音:“那裏頭是你母親的臥室。”
    千羽轉過身,隻見東樓雲棲獨自一人走了進來。
    “我母親的臥室?”她有些疑惑,這不是城主夫人的住處嗎?她母親為何會在這裏擁有一間臥室?
    東樓雲棲走了過來:“想進去看看嗎?”不等她回答,便推門率先走了進去。
    “進來吧,這是你母親在翬月城遊學時曾經住過的房間。”
    千羽邁步走進去,果然是一間女子閨房,窗明幾淨,整潔如新,看起來應該是經常有人歸置打掃。
    “這裏一切都按照她在時的樣子,沒有變動過,夫君時常會來此睹物思人,我每隔三天都會親自過來打掃整理,這些年從未中斷過。”
    東樓雲棲一邊說,一邊伸出手輕輕拂過桌麵、妝台、床柱,仿佛是在思念著故人。
    走到床邊,一旁立著個紅木架子,上頭懸掛著一幅卷軸。
    她抬手輕輕一拽,卷軸“唰”一聲展開,竟是一幅與常人等高的肖像畫。
    畫中女子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瞧著竟如活人一般栩栩如生。
    是東樓雲染。
    千羽怔怔瞧著那幅畫,聽著身旁女人繼續喃喃低語。
    “我的夫君深愛著我的姐姐,三十一年前,從他們二人第一次見麵起我就知道,這一輩子,我都不可能替代姐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千羽轉頭看著她那張酷似東樓雲染的臉,忍不住問道:“那你為何還要嫁給月霜池?明知道他不愛你。”
    女人輕輕歎了口氣,雙目中似有微光閃爍:“等你真正愛上一個人,你就會明白,即使那個人不愛你,隻要能留在他身邊也就足夠了。”
    她看著千羽輕輕一笑,笑容中有些哀傷:“況且夫君不是不愛我,他隻是……沒那麽愛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