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渺深呼吸了好幾下，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臉上恢複好看的笑，把那杯酒重新拿回手裏，一口幹了，“好久不見呀晚音姐，我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更沒想到……”
    她看了時聿南一眼，“你們還在一起，挺好的，你們故人相聚，我就不打擾了，這一杯算我的問候，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了。”
    說完，薑渺扭頭就走。
    時聿南把車鑰匙遞給陳千意，“幫我照顧她。”
    “好。”陳千意點頭，立馬追了上去。
    回去的一路上，薑渺一言未發。
    今天的計劃徹底失敗，不，應該說壓根沒有機會開始。
    可是計劃失敗的難過，遠比不上再遇到南晚音的痛苦。
    陳千意把車開到湖邊，打開了車上的所有車窗，讓外邊的風吹進來，吹幹淨車內殘存的汙濁氣息。
    “怪不得我一進包間就覺得那個女人有些眼熟，是以前你們學校的是不是？”陳千意問。
    “嗯，”薑渺微閉雙眼，“當年學校的校花，時聿南的緋聞女友，也是……霸淩我的對象。”
    十年前，高中。
    薑渺迎新晚會上，以一支芭蕾舞俘獲了所有觀眾的心，贏得當時最熱烈的掌聲。
    讓後邊上場唱歌的校花南晚音黯然失色，整個晚會壓根沒人討論她。
    更讓她生氣的是，被眾人默認是自己“男朋友”的時聿南，竟然也跑去和薑渺跳舞。
    第二天，南晚音便在學校公開欄裏貼了一張紙條。
    “私生子薑渺，有媽生沒爹養的野種！和她那個當小三的媽一樣是個賤種！小小年紀不好好上學，就知道在外邊勾引男人，被四十多的老男人包養！”
    亂七八糟的字，寫滿了汙言穢語。
    薑渺一夜爆紅，又一夜成為了眾矢之的。
    她一度不敢去上課，就算到了教室也坐在角落裏不和任何人說話，即便是這樣，其他同學的評頭論足和謾罵也從來沒有少過。
    在薑渺第三次從書桌抽屜裏翻出了同學惡作劇扔的死老鼠時，她受不了了，在教室裏崩潰爆發，和同學大吵了一架。
    就這樣，她被叫去了教務處。
    走到教務處門口，聽到裏邊有說話聲。
    “這不是薑渺的錯，怎麽能怪到她的頭上呢。”一個好聽的男聲說。
    緊接著是教務主任的聲音，“不是說怪她，但畢竟輿論是因她而起，學校這麽做也是為了保護她，不然繼續這樣下去，她也沒法好好學習，時聿南，你是個聰明孩子，前途無量，實在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分心，相信老師，交給學校來處理好不好？”
    薑渺大著膽子推開教務處的門，從一小條縫隙裏看到時聿南。
    他就站在教務主任麵前，仰著頭，渾身透著一股倔強的正義淩然。
    在為薑渺說話。
    薑渺心裏一陣暖流劃過，突然鼻子一酸。
    時聿南還在和教務主任唇槍舌戰，“我已經查過了，貼在公開欄裏的那張紙條上的字跡是分屬於不同人的，我估摸著是始作俑者找了校外的人寫的，這種偷偷摸摸的做法，就可以證明所寫的內容並非事實，學校應該保護自己的學生。”
    “這事我們會詳查，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造謠的人，也不會讓好學生蒙冤，你可以放心。”
    得到了教務主任的許諾，時聿南才點了點頭，朝老師鞠了個躬，“那就辛苦老師了。”
    他走出教務室，一推門就看到蹲在門外，眼淚汪汪的薑渺。
    “學長……”薑渺啞著嗓子叫他。
    是感謝，也是求助。
    “起來，”時聿南把她拉起來，做了個噓聲的手勢，“裏邊正亂著呢，你最好不要進去。”
    “可是我……”薑渺不知道該說什麽。
    “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時聿南拉著薑渺的手，跑出了教學樓。
    這是薑渺有生以來第一次逃課。
    而且是從後門翻牆出去的。
    看著時聿南動作熟練地直接翻了出去，薑渺嚇得瞪大了眼，“學長，這樣不好吧？”
    她怎麽也沒想到，老師眼中乖巧的好學生，竟然對翻牆逃課這種事輕車熟路。
    “別怕，這牆就是看著高，其實到處都能落腳，你先站上去，閉著眼睛往下跳，我接著你，沒事的。”
    時聿南在外邊鼓勵她。
    薑渺戰戰兢兢爬上牆，是不高，但看著依舊眼暈。
    她心一橫，腦子一片空白，什麽都不想，直接跳了下去。
    第一次沒經驗，幸好被時聿南接住，兩人抱在一起滾在了地上。
    薑渺嚇壞了，“學長沒事吧？我太重了，對不起。”
    時聿南索性直接躺在地上，大笑起來，“你一點都不重，有你當人皮沙發，我也沒摔著，怎麽樣，孤注一擲跳下來的感覺是不是特別爽。”
    好像還真是。
    剛剛那一瞬腦袋一片空白，是薑渺最近半年來最輕鬆的瞬間。
    “走，帶你去個好地方。”
    時聿南起身，把薑渺拉起來，又貼心地幫她拍掉了衣服上粘上的灰塵。
    兩人去了學校背後的公園。
    這裏有非常茂密的樹林，林中還有一條小溪。
    時聿南帶著薑渺在小溪前慢慢走著，“咱們高中生，去不了太遠的地方，離開了學校那個四四方方的牢籠，隻能就近為自己找找理由，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來這裏，吹吹風，聽聽流水和蟬鳴，放空自己。”
    薑渺安靜聽著，小聲問了句，“學長也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嗎？”
    時聿南笑，“隻要是人就會有煩惱，我為什麽沒有心情不好的時候？”
    “我覺得學長是無所不能的人，看起來很強大。”
    時聿南突然停住腳步，轉身麵向薑渺，“每個人都可以很強大，隻要內心足夠充盈，外界的任何打擊都不會傷害到你，薑渺，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