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顛沛流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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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璟珩又驚又恨,狠狠捶了下水麵。
最終也沒能從他嘴裏問出嬈嬈的下落。
裴璟珩轉頭,望著蜿蜒奔騰的水麵延伸至水汽朦朦的遠方。
那裏是更加廣闊無垠的海。
他痛苦的閉了閉眼。
嬈嬈,你究竟是死是活……
“國公爺!”
“主子!”
侍衛們接二連三的遊過來要救他。
裴璟珩壓下喉間的澀痛,手一鬆,任由上官旻的屍體被湍急的水流衝走。
“蒼青,你帶人將方圓百裏的山頭村落都給我細細篩一遍。”
“船上的人跟著上官旻的屍身,看看半個月後,究竟會漂向哪兒。”
“這次,活要見人,死……”他紅了眼眶,聲音低沉枯啞,幾不可聞。
“要見屍。”
————
崇山峻嶺間,總有些不起眼的小村落,零零星星的分布著。
距離三灣村五十餘裏山路的山坳裏,一間破敗的土坯房裏亮著燈。
五歲大的小男孩燒的滿臉通紅,正躺在床上人事不省。
麵容寡淡的婦人低低咳嗽著,將藥罐從吊爐上取下,往一隻破了口的碗裏倒。
“開門開門!”
院門外突然響起粗獷的叫喊,糟朽的木門被拍的震天響。
婦人嚇得手一抖,藥罐“嘩啦”一聲碎在地上,燙的她腳尖一縮,嘶嘶出聲。
“來了。”
她扒了扒亂蓬蓬的頭發,垂著半張臉,低頭出去開了門。
“幾位有何事?”
門外幾個黑衣侍衛仔仔細細的瞅著她,“大嫂可有見過這個姑娘?”
說話間,一張畫像展開在她眼前。
婦人搖了搖頭,“俺們這窮鄉僻壤,哪裏會有這麽水靈的姑娘。”
“有沒有,搜過才知道。”
幾個兵油子一把將她推開,風風火火就闖進了屋。
一番搜羅無果,幾人才走了出來,朝她抱拳。
“打擾了。”
說罷便離開了。
婦人看著他們走遠,趕緊關上了院門,捂著胸口平複呼吸。
“砰砰!”
身後突然又響起敲門聲。
“誰!”
她警惕問道。
“是我。”
門外響起熟悉的聲音。
婦人趕緊開門,男人隨即閃身進來,懷裏抱著小半袋子米還有一條魚。
“方才你也看到他們了?今天這已經是第三波了……”
“噓!”男人示意她噤聲。
“回屋說。”
進了屋,男人把屋門關上,這才舒了口氣,摘下鬥笠和蓑衣,露出一張白淨的臉。
正是陸宇。
“昨日采的靈芝,在鄰村那兒隻換來這些。”
他將懷裏的東西放在桌上。
阮嬈看了眼,“夠吃一陣兒的了。”
“旺兒可有退熱?”
陸宇搓熱了手,轉身轉身便去試旺兒的額頭。
阮嬈歎了口氣,搖搖頭。
思緒回到他們逃出生天的那一日。
察覺後麵沒有追兵,她和陸宇不約而同看出了前麵轉彎處的蹊蹺。
“怎麽辦?把船撐回去?”
陸宇焦急問道。
正百愁莫展間,她的衣擺被人拉了拉,就見旺兒仰著頭,嘶啞著聲音開口,“姨……那裏……”
他小小的胳膊指著側前方的石壁壁腳。
茂密的灌木草叢後,隱約透出一個黑漆漆的洞,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
“打獵……”
他一邊艱難說著,一邊比劃。
他聲音很怪的,但阮嬈卻聽懂了。
考慮到船裏還有兩個人質,她一下捂住旺兒的嘴,沒讓他說下去,轉頭給陸宇交換了個眼色。
三個人就這麽悄無聲息的下了水。
船裏的兩個人甚至都不知道他們已經不在船上了,還在哀叫個不停。
喂下的毒藥已經發作,伴隨著船艙裏的哀嚎,三個人鳧水遠去,身影消失在湍急的水流中。
之後上了岸,他們穿過山洞,果然來到山的背麵,卻也來不及生火烘幹身上濕透的衣裳,沒命的繼續找路往前跑。
因為濕著衣裳吹了一夜冷風,阮嬈第二日就發起了熱,幸好他們在路上遇到了一戶人家,就此停了下來。
然而剛在那裏借宿了兩天,就因為追過來搜查的黑衣侍衛而被迫再次逃亡。
黑衣侍衛一路追,他們一路躲,茫茫百裏山脈連綿,怎麽也走不出去似的。
食不果腹,身無分文,怎一個慘字了得。
後來,他們找到這處村落,被好心的山民領到這處廢棄土屋。
為了給阮嬈養病,他們隻好暫時安頓了下來。
剛開始的時候實在是艱難,屋裏連口鍋都沒有,牆角都發黴長出了蘑菇。
幸好身邊還跟著個能給人看病的陸宇,靠著給山裏的村民看看病,采采藥去跟人家換些吃的和用具。
山裏人也不富裕,大多靠打獵為生,能勻些吃的已是不錯,若是想要換些白米白麵,就要冒險去官道旁的大村落才行。
陸宇今日就因為要賣掉一棵靈芝,跑了將近十餘裏,這才換來半袋白米和一條魚。
這半個多月,他們就是這麽捱過來。
原本想過兩天便繼續趕路,結果旺兒卻因為連日的顛沛流離,病倒了。
阮嬈想到這裏,再次歎了口氣。
“我的病剛好,如今又輪到旺兒。眼下這裏越來越危險,那些黑衣侍衛來了一波又一波,今日還多了幾個拿畫像的,我琢磨著,光靠易容還是不保險,還是得再換個地方。”
陸宇點了點頭。
“等旺兒退了熱,咱們就上路。”
“嫂夫人,你照顧旺兒一天,去躺著歇會兒吧,我去熬些魚片粥來,你多少吃點。”
說完拎著米和魚去院外淘洗了。
……
吃完飯,陸宇依舊跟往常一樣,抱著草席和一床薄被去了灶間。
半夜,外麵再次響起了聲音,這次,卻不是黑衣侍衛。
“山匪來了!山匪來了!大家快跑啊!”
外麵亮起火光,響起馬蹄聲,伴隨著男人的慘嚎和女人的尖叫。
陸宇翻身而起,趕緊衝進屋裏將床上旺兒一把抱起。
“快走。”
阮嬈點頭,將好不容易換來的鍋碗瓢盆用被單一裹背在身上,又提起那半袋子米。
三人並沒有出去,而是躲在灶房後的柴堆裏。
不多時,兩個山賊一腳踹開了院門,拿著刀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連個雞毛都沒有,這家可真夠寒磣的。”
“浪費老子時間,呸!”
兩人罵罵咧咧,轉身要走。
“啊!”
伴隨著一聲慘叫。
外麵突然響起刀劍相擊的聲音。
兩人對視一眼,頓覺不妙,趕緊衝了出去。
隻見不知哪裏來的一夥兒黑衣人,砍瓜切菜似的把他們弟兄全都撂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