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賓客都拚命揉著眼睛，盯著輪椅上的男人看。
    隻見許雲夜冷著臉將輪椅越推越近。
    柳宗雲雖瘦，但五官依舊能看出往日意氣風發的樣子。
    議論聲紛紛。
    “真是他！這就是醫學奇跡，誰能想到躺了二十多年的植物人居然會蘇醒呢。”
    “你們沒覺得奇怪嗎？剛才霍總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柳宗雲還會幫他討債嗎？笑話，那可是柳家人。”
    “柳宗雲的精神看著還不錯。看來國醫程寒的徒弟，名不虛傳！”
    聽著他們的話，許光耀和許星落臉色慘白，驚魂未定！
    父女對視了一眼，後背冒著森冷的寒意！
    醫生不是說柳宗雲的身體很差，根本不能挪動。此時的他坐在輪椅上，麵色紅潤一點都不像是要死的樣子！
    他們後背發涼，都有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
    柳老太太踉蹌地走到輪椅邊上，關心地問道：“宗雲。醫生說你身體不好，你怎麽還硬撐著趕過來了？這種場合人多嘈雜，對你不好。”
    柳慧敏也心疼地看著他：“二哥，雖然這是行舟第一次辦生日宴，但你也不用太慣著她，特意趕來參加。”
    柳宗雲眼底藏著濃鬱的暗色，看了一圈現場有幾千賓客。
    有些是熟悉的麵孔，有些是從來都沒見過的。
    他和海城上流社會闊別二十多年了，和整個時代斷層。看宴會的布置和場地，也足以見得許星落有多受重視了。
    真好！
    他終於走出了這一步。
    柳宗雲抬眸，深深地看著人群中的許星落。
    許星落頭皮發麻，幾乎是穩不住身形。她聲音顫抖勉強擠出笑意說道：“二舅舅能來我的生日宴，是我的榮幸。我真高興！”
    柳宗雲沙啞的嗓音緩緩響起，說道：“你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嗎？”
    一句話口齒清晰，語句通順。
    震耳欲聾！
    柳家人欣喜若狂：“宗雲，你竟然已經恢複了語言功能！好，真好！這是我們柳家的喜事，今日算是三喜臨門了！”
    許星落耳邊嗡嗡作響，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站在原地。
    這不可能！
    明明她和爸爸都做了完全的準備，為什麽會這樣！
    柳宗雲輕聲說道：“星落，光耀，你們過來。”
    他的聲音就像是地獄的勾魂使者索命，父女兩人臉色煞白，雙股戰戰！
    他們沒有挪動一步！
    像是完全沒有聽到柳宗雲說話一般。
    柳家表弟柳翊機靈地拿了一支話筒，對柳宗雲說道：“小叔叔，您聲音太小了他們聽不到。我替您舉著話筒，您想說什麽就說。憋了二十多年肯定是憋壞了。”
    他的舉動十分貼心。
    柳宗雲看著他說了一聲謝謝。
    “星落，過來。”
    柳宗雲的聲音通過話筒，響徹整個宴會廳，許星落隻覺得整個人被雷電劈過。
    這是閻王點名。
    柳慧敏輕輕地推了推許星落提醒道：“快過去吧。你二舅舅疼你，一定特意給你準備了禮物。別讓他久等，趕緊去他身邊。”
    許星落笑得難看，她身體顫抖挪動步子走到了柳宗雲的身邊。
    “二舅舅。”
    柳宗雲問道：“我來參加你的生日宴，你高興嗎？我記得你在病房說過……我能來，就是給你最好的生日禮物，是嗎？”
    許星落額頭冒著冷汗，粘膩的汗染濕了額際的碎發。
    她神經緊繃，心跳幾乎是驟停：“是，我很高興。”
    “那我怎麽看你都要哭出來了呢？”柳宗雲的骨血裏都翻湧著對許家父女的厭惡和嫌惡，越到了這種關頭，他越想欣賞他們的緊張，恐懼。
    絕望。
    垂死掙紮。
    就像是他曾經經曆的那些一樣。
    他們狠心對付他的時候，考慮過自己也有這麽一天嗎？
    此時的他就是掌握他們生死大權的主宰，懸在他們脖頸的刀子什麽時候落下，都是他說了算。
    柳慧敏站在許星落身邊，替她解釋道：“二哥，星落一定是太激動了！她上回還和我說，隻要你能醒來，她願意折壽十年二十年呢。這孩子就是孝順……”
    她擦了擦眼角感動的熱淚，滿心都是幸福。
    “折壽？”
    柳宗雲看向許星落，“你真的願意為我折壽嗎？舉頭三尺有神明，他們可能聽到你的祈求了吧。”
    許星落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較弱，被嚇得雙腿癱軟，幾乎是要倒下去。
    柳宗雲輕蔑地笑了笑，笑裏藏著深刻的苦痛。
    他看著臉色凝重的許光耀說道：“光耀，我們二十多年沒說話了。你過來，我們說說話。”
    “二哥。”許光耀幹巴巴地喊道。
    他以為柳宗雲一旦恢複語言功能是來找他算賬，可現在柳宗雲的舉動叫他摸不著頭腦。
    許光耀覺得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恨不得能找個地洞鑽進去逃避一切。
    “過來！”柳宗雲揚聲喊道。
    “是，二哥。”
    許光耀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了他的身邊說道，“二哥，你身體剛恢複。要不就先回醫院，有什麽話我們私下說，好嗎？”
    他哀求地看著柳宗雲。
    “二哥，現在這麽多人呢。柳家老老少少都在，他們會……受不住的。二哥，我們……晚點好好商量行嗎？”
    他眼底溢出水光，狼狽極了。
    柳宗雲輕輕地扯開嘴角笑了兩聲：“晚點回醫院再說，那個時候我還能開口說話嗎？光耀，你真的……很厲害。”
    許光耀搖著頭，幾乎是要跪下求他：“二哥，你累了。先回醫院好嗎？”
    隻要柳宗雲現在不說，什麽都行。出了宴會廳，哪怕是漏洞百出的謀殺，他也會去幹！
    二十二年前的真相不能攤開在所有人麵前！
    可柳宗雲就是挑了這樣一個盛大的場合。
    他看著許光耀像條狗一樣哀求，心裏難受又痛快：“你蹲下。”
    “哎。”
    許光耀蹲在他的麵前，“二哥，這二十多年發生了什麽事。你等了解後再做決定，好嗎？”
    別說！
    柳宗雲抬眸對著許星落招了招手：“你也來。”
    許星落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但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如同提線木偶一般走到了柳宗雲的麵前蹲下。
    “二舅舅，你有什麽要求都可以提的！”她的心都要跳出喉嚨了，精致的妝容被汗浸濕花了一片。
    柳宗雲揚手，手背青筋畢露！
    啪！
    啪！
    啪啪！
    一連串的耳光扇到了許星落和許光耀的臉上，將他們扇得臉頰紅腫。
    也將在場所有賓客扇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