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星寶一直偷偷盯著我看，你跟他們說什麽呢？”葉岑溪收著陽台上的衣服。
    秦少野早就從兒童房出來，“我說星寶和你長得像，她好奇，就盯著你看唄。”
    葉岑溪最喜歡別人說女兒像她，她眯著眼睛笑了笑，“她確實跟我像，之前我拿自己小時候的照片，和星寶滿月時候的照片對比，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就沒我的基因了是嗎？”秦少野上前，接過她的衣服放在沙發上，一一疊好。
    葉岑溪想起星寶經常欺負福寶，便道：“她性格像你。”
    “性格像，哪裏像？”
    秦少野覺得星寶乖得不行，性格也不像他。
    “她愛惹禍，常常欺負人，剛上托兒所的時候，還因為喜歡一個小男孩兒，把人家頭發扯了，這點確實像你。”
    她說得特別自然。
    自然到秦少野無話可說，他無奈道：“照你這麽說，她優點都隨你，缺點都隨我了？”
    葉岑溪認真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樣。
    秦少野特別想欺負她，但又忍住了，免得把人嚇跑。
    兒童房的門從裏麵被打開，福寶拿著一本故事書，禮貌道：“媽媽可以給我和妹妹講故事嗎？”
    “好，我收拾好衣服就來。”
    葉岑溪擦了擦手，轉身進了兒童房。
    房門縫隙開得很大，秦少野氣定神閑地往裏麵一瞧，正巧和星寶四目相對。
    相視而笑的模樣，簡直如出一轍。
    這麽一看，星寶的樣貌，確實像葉岑溪多一些。
    但是笑起來，身上就有他的影子。
    秦少野站在門外的牆上，聽著裏麵講故事的聲音，心都融化了。
    葉岑溪給孩子們講的是三隻小豬的故事。
    聽完，星寶問道：“豬爸爸嘞？豬爸爸去哪裏了？”
    “故事裏沒有豬爸爸。”葉岑溪把書合上。
    將孩子們抱到床上，給他們蓋好被子。
    “為什麽沒有豬爸爸？”星寶追問，“豬媽媽自己一個人就可以變出三隻小豬仔嗎？”
    葉岑溪不知道怎麽解釋，星寶一再追問，她隻好道：“豬爸爸在外麵打工。”
    星寶眼睛滴溜溜地轉，“那星寶的爸爸呢，也在外麵打工嗎？我問過老師，老師說，媽媽一個人是不能變出孩子的，所以每個孩子都有爸爸。”
    葉岑溪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讓秦叔叔當爸爸好不好？”星寶趴在床上，捧著小臉。
    福寶也一臉希冀地看著葉岑溪。
    葉岑溪感受到壓力山大，她是想等到一個合適的時機，再把秦少野是他們爸爸的事情告訴他們，不成想他們竟然先提了，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隻好問道：“為什麽星寶想讓秦叔叔當爸爸呢？”
    星寶脫口而出，“秦叔叔做飯好吃。”
    “就因為這個？”葉岑溪失笑。
    “長得又帥又高，帶出去有麵子。”
    葉岑溪啼笑皆非，“還有呢？”
    福寶補充，“秦叔叔強壯，會保護媽媽。”
    “還有還有。”星寶繼續誇，“秦叔叔溫柔又心細，對星寶和哥哥很好。”
    葉岑溪沒想到，隻是相處了這麽短的時間，孩子們就這麽喜歡秦少野。
    星寶可以說是血緣，那福寶就是緣分了。
    她不知道該不該把真相告訴孩子們，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其中，有她的錯。
    若不是她為了提防趙一如，刻意隱瞞孩子的存在，秦少野也不會錯失了孩子這五年的成長。
    她也怕孩子對她失望。
    此時，麵對星寶和福寶一臉期待的模樣，葉岑溪並沒有說出任何拒絕的話，隻是道：“秦叔叔當你們的爸爸，是個很慎重的事情，所以媽媽要和秦叔叔商量。”
    “星寶已經和叔叔商量好了哦。”星寶好像就在等這一句話，急不可耐地出聲，“叔叔說了，如果媽媽肯答應，他就當星寶的爸爸。”
    葉岑溪噎了下，“這件事非同小可，你讓媽媽和秦叔叔商量一下，好不好？”
    星寶和福寶有些失望，但並沒有咄咄逼人，而是很乖巧地躺在床上，點了點頭。
    等孩子們睡下，葉岑溪才關門出去。
    秦少野坐在客廳，正低頭看手機。
    見她出來，他才輕聲道：“他們睡著了？”
    葉岑溪嗯了聲，坐在他對麵，“剛才，星寶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麽？”
    秦少野點頭，“她和福寶說，想讓我當爸爸。”
    “他們很喜歡你。”
    “這是自然。”秦少野笑了笑，“他們是我們的孩子，喜歡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秦少野，你可以稍微謙虛一點兒。”
    “沒必要謙虛，這是事實，星寶的提議，你怎麽想？”秦少野正襟危坐，表情也嚴肅起來。
    葉岑溪垂眸，“我還沒想好怎麽跟他們說。”
    “說什麽？”
    “告訴他們，你的身份。”
    葉岑溪知道，孩子們一定會刨根問底，到時候，她不知道怎麽解釋。
    也不想因為孩子年紀小，就在這種事情上糊弄過去。
    秦少野拉過葉岑溪的手，“你不知道怎麽說，就讓我來說。”
    手心溢出薄汗，濡濕一片，外圍是他溫熱的大掌，粗糙的紋路帶過，劃到她的心尖上。
    葉岑溪身子微顫，不動聲色地抽開，“那你說吧，正好明天是周末，孩子們不上學。”
    事實上，她還沒做好準備。
    到時候一旦告訴星寶和福寶真相，先不提福寶，那孩子穩重，喜歡什麽事都藏在心裏。
    星寶一定會問，為什麽別家孩子的父母都住在一起，自己的父母就要分開住呢。
    她又不知道該如何答。
    秦少野瞧著她有些躲避的視線，手心裏空了，他很直白地問：“告訴他們真相之後，你也要想想我們之間的事情了，總不能兩地分居，對孩子成長不好。”
    “這不會。”
    其實隻要給孩子足夠的陪伴和愛，這些都算不了什麽。
    葉岑溪繼續道：“你和孩子之間怎樣，不影響到我們，我還是那句話，你可以常來看孩子，但我們的關係沒法更進一步。”
    秦少野沉重地低下頭。
    他母親那邊的事情，也要開始籌謀了。
    不想再等下去。
    他沒回應葉岑溪的話，而是問：“我能抽根煙嗎？”
    葉岑溪點頭。
    兩人誰都沒說話。
    昏黃的燈光照下來，霧蒙蒙的。
    秦少野那張野性的臉，在煙霧繚繞中晦暗不明。
    鍾表噠噠的響，易拉罐製成的簡易煙灰缸中，不一會兒就撒滿了好幾根煙頭。
    顆粒狀的煙灰略微飄起，弄髒了秦少野身上的衣服。
    他撣了撣煙灰，又默默地從衣袋裏拿出一包。
    短短半個小時，他已經抽了很多根。
    葉岑溪忍不住道：“你以前抽煙沒那麽凶。”
    秦少野捏著煙的手一頓，“自從你走之後，就染上了煙癮，已經成習慣了。”
    “少抽，盡量戒了吧，對身體沒好處。”葉岑溪把易拉罐收走，丟到了垃圾桶。
    秦少野沒再抽了，把煙盒放下。
    他思緒也漸漸理清。
    現在和孩子相認的事情，其實大可不必著急。
    重要的是岑溪。
    和葉岑溪說了晚安，秦少野回到客房，他給趙一如打去了電話。
    “媽。”秦少野叫了聲，聲音不冷不熱。
    趙一如受寵若驚似的，疑惑中帶著幾分驚喜，“少野？”
    “是我。”
    “你終於肯給我打電話了。”趙一如推了麻將局，轉身跑到衛生間打電話，由傭人幫她碼牌。
    秦少野道：“您上次跟我說，隔壁張太太家世顯赫，在c市舉辦了很多次慈善晚宴，您也想開，正好我最近得空，可以給您安排。”
    趙一如一臉驚喜，“你說真的？”
    “嗯。”秦少野應聲，“我讓雲知杭去安排，您就把客人名單告訴我，我再去派人發請柬。”
    上流圈子的富家太太們，有錢有閑，最愛攀比。
    比出身，比老公，比子女，比財力，什麽都能比。
    趙一如羨慕張太太眾星捧月，奈何沈斂的存在，讓她在上流圈子丟盡了臉，她也沒什麽能給自己揚眉吐氣的事情。
    上次跟秦少野提，她也想舉辦慈善晚宴，邀請各界名流的太太們前來參加。
    但因為秦少野態度冷漠，而她這些年的花銷都依仗著兒子，所以就不了了之。
    沒成想秦少野突然主動提議。
    趙一如已經能想象到自己被一眾人圍在中間，那種被人捧著的優越感。
    她趕緊道：“媽媽的朋友很多，等會兒給你擬個名單過去，既然是慈善晚宴，規模不能比上次張太太辦的小。”
    秦少野很痛快地答應了。
    趙一如陷入喜悅之中，但沒過兩秒，一瞬間的思緒從腦海中閃過，像一盆涼水兜頭澆下。
    她試探問：“離我上次提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過了快三個月，你這次怎麽突然想起來。”
    總覺得裏麵有貓膩。
    秦少野淡淡道：“您如果不想開，那就算了。”
    這種態度，讓趙一如更加警惕，她道：“你不會是想利用這次慈善晚宴，逼我接納沈斂吧。”
    想到此，她聲音尖銳了些，“如果是這樣，你還是別辦了，我決不允許一個二婚的女人當我的兒媳婦。”
    “您想多了。”秦少野依舊是氣定神閑的模樣。
    反倒讓趙一如糊塗了，更加不確定秦少野是不是在給他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