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初一匆匆趕回了家。
    還沒見到她父母，白墨陽的爸爸就從客廳衝到門口，走到她麵前。
    “初一啊，墨陽好幾天沒回家，聽他朋友說，他失蹤前，跟你接觸過，你知不知道他在哪兒。”
    白爸爸找了白墨陽好幾天，急到想要報警。
    警局立了案，但找不到人。
    他多方打聽，才來武初一這邊找線索。
    武初一眼中閃過一絲反感和厭惡，更多的是詫異，“白墨陽沒回家？”
    “他失蹤四天了。”白爸爸急得頭發都禿了，“電話也聯係不到。”
    武初一沉思，白墨陽沒回家的話，大概還在穆紹手裏？
    “初一，你是不是知道什麽？”白爸爸眼中升起一絲希望。
    武初一回神，搖了搖頭，“我什麽都不知道。”
    “這樣啊。”白爸爸泄了氣。
    他道了謝，又急匆匆離開。
    武爸爸哪能看不出自己的女兒在撒謊，他問：“你有什麽不能說的，你白伯伯丟了兒子，都快急死了。”
    武初一深呼一口氣，“爸，白墨陽不是個好東西。”
    在武爸爸不解的視線下，武初一將前幾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那小畜生。”武爸爸罵了髒話，“在我麵前裝得人模狗樣的，原來心懷不軌。”
    他一臉愧疚，“是爸爸識人不清，差點兒連累你。”
    武初一搖頭，“我沒事，估計白墨陽現在也挺慘的。”
    武爸爸突然有些於心不忍。
    倒不是同情白墨陽，他反而恨不得白墨陽就這麽消失算了。
    但白墨陽的爸爸，是他多年的好友。
    當初武家生意慘淡時，還是白家伸出援助之手，武爸爸才逃過破產的命運。
    他歎了口氣道：“那小子不是個東西，但他失蹤那麽多天，肯定也受到懲罰了，初一，你應該清楚他在哪兒，看在你白伯伯照顧過咱家的份兒上，稍微留些情麵。”
    “我會報警。”武初一道，“他這樣的人渣應該去坐牢。”
    武爸爸讚同地點了點頭。
    之後，武初一聯係了穆紹。
    但他的電話打不通。
    沒辦法，武初一隻好親自去會所找他。
    但她沒見到穆紹，反而見到上次跟穆紹玩曖昧的女人。
    她不知道這女人跟穆紹什麽關係，但看樣子，並不是情人。
    米曼也很意外看到武初一，“你來找穆紹？”
    武初一嗯了聲，“我找他有事，他在裏麵嗎？”
    “不在，這會兒應該在西郊的舊倉庫。”
    “多謝。”武初一轉身要走。
    米曼叫住她，“你不好奇我和穆紹的關係嗎？”
    “我和他已經沒什麽關係了。”武初一淡淡道，“他又不喜歡我，我何必去在意他和其他女人的關係。”
    “你倒是想得開。”米曼指甲夾著香煙，紅唇中吐出濃濃的煙霧，“不過，你難道不好奇當時穆紹為什麽要找我演戲嗎？”
    自然是煩她，想把她膈應走。
    武初一心裏很清楚。
    她麵無表情道：“不好奇，也不想知道，我這次來找穆紹，隻是為了正事。”
    “如果他有苦衷呢？”米曼吸了口煙，慢條斯理地開口。
    武初一心中微動，表麵卻渾然不在意，“他有苦衷，可以跟我講，演戲就沒意思了。可以讓一下嗎，我要走了。”
    米曼堵住她的路，武初一出不去。
    沉默了片刻，米曼撣了撣煙灰，側身道：“武小姐慢走。”
    “多謝！”
    離開會所，武初一按著米曼給的地址，來到西郊倉庫。
    現在天色已經很晚了。
    這裏白天就昏昏沉沉的，夜晚更是詭異的陰暗。
    她攏緊身上的衣服。
    越靠近，就越能聽見慘絕人寰的叫聲。
    那叫聲很熟悉，武初一聽出來了，是白墨陽。
    白墨陽在這裏，那穆紹也在這裏，米曼沒騙她。
    “什麽人？”
    武初一離聲音來源隻有幾米之遠，前方黑暗中突然傳來嚴肅又冷冽的聲音。
    三兩個黑衣人步步靠近，一臉警惕肅殺。
    透過月光，他們看清武初一的模樣，愣了愣，“武小姐？”
    武初一嗯了一聲，“穆紹在嗎？”
    “紹哥在裏頭，武小姐請。”
    他們態度恭敬又禮貌。
    看他們一副彪悍的模樣，還以為是一群挺可怕的人。
    武初一瞬間鬆了口氣，順著他們指的方向走過去。
    遠處一個破舊的黑色真皮沙發上，男人的胳膊橫在額頭上，正在假寐。
    他雙腿筆直地搭在前麵一張已經破碎不堪的茶幾上，安靜又慵懶。
    而不遠處，卻血淋淋的，慘叫聲從沒停過。
    武初一上前看了一眼，扶著牆開始幹嘔。
    穆紹敏銳地睜開眼睛，朝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他凜冽的目光一頓。
    “嘔...”
    武初一蹲在地上，被方才血腥的一幕衝擊的生理不適。
    她扶著胸口緩了緩，餘光中，男人黑色的衣角映入眼簾。
    轉頭一瞧，穆紹正站在她身後。
    他遞過一瓶水。
    武初一拿著去外麵漱了漱口，站在門口不肯再進去了。
    “真的是你把白墨陽綁了。”她嗓子有些啞。
    穆紹嗯了聲。
    “你快把人弄死了。”武初一臉色發白，“放了他吧。”
    “知道了。”
    穆紹抬了抬手，那邊立馬停止。
    實際上，他猶嫌不足。
    隻是瞧著武初一方才吐得厲害，那些暴戾的手段，已經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白墨陽像條死狗似的，癱在地上，奄奄一息。
    而後，穆紹讓人把白墨陽拉上麵包車，將他丟到醫院門口。
    “我送你回去。”穆紹往前走。
    武初一腳步頓住，她突然想到米曼的話，“穆紹！”
    男人停下，微微側頭。
    武初一問：“你一直這麽疏遠我，是因為有苦衷嗎？”
    穆紹身體微僵，保持著沉默。
    她走到他麵前，“為什麽不說話？是沒有，還是不想跟我說。”
    穆紹抿了抿唇，拉開車門，“先上車。”
    她唇色凍得發紫。
    這裏太冷，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兩人都上了車後，穆紹讓司機把車裏的暖氣打開。
    武初一哈出涼氣，對司機道：“不好意思，我和穆紹有話說，能不能麻煩你去後麵那輛車裏等一下。”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穆紹一樣。
    穆紹淡淡道：“去吧。”
    司機離開。
    車廂內隻剩下武初一和穆紹兩個人。
    武初一道：“現在可以說了嗎？”
    穆紹將後座的窗戶打開一條縫，點了一根煙。
    煙霧順著窗縫湧出。
    他淡漠地叫了聲，“初一。”
    武初一心尖顫了下，這還是第一次，他這樣親密叫她的名字。
    但下一句話，直接把她打進地獄，“過幾天，我要出國，以後應該沒有見麵的機會了。”
    “你所答非所問。”武初一用力握緊拳頭，“我在問你，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你還沒回答我。”
    “好好生活，我不會再去打擾你。”
    他語氣淡淡的，手卻抖了一下。
    武初一揚聲喊了聲，“穆紹，你什麽意思？”
    “前幾天，是我不對，我不應該把持不住自己，我想對你負責，但沒法負責。”穆紹像是沒聽見，兀自繼續道。
    這恐怕是他說過的，最長的一段話。
    穆紹轉頭看她，唇角揚起一抹情緒不明的弧度，“再找男人，要把眼睛擦亮一些。”
    “你到底什麽意思。”武初一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慌亂得不行。
    明明穆紹就在她眼前，卻像水中月，看得到，卻撈不著。
    “我送你回家。”
    他麵上的笑消失不見，推開車門。
    武初一用力將他扯回來，揪住他的衣領，吻住他的唇。
    穆紹始料未及，瞳孔顫動。
    他盯著近在咫尺的她。
    還沒等他做出反應，女人就跨坐在他的腿上。
    雙臂纏上他的脖子。
    穆紹胸口起伏愈發劇烈，像是在隱忍著什麽，表麵卻依舊淡定疏離。
    武初一鬆開他，同他四目相對，“穆紹，原來我一點兒都不了解你。”
    她撫上他那張俊美又野性的臉，“我隻知道自己喜歡你，但不知道你的過去，你願不願意告訴我？”
    穆紹眸光微閃。
    他第一次出現這種茫然無措的表情。
    武初一捧著他的臉，“我本來不想搭理你了，但是你總在莫名其妙的時候出現，你就是故意讓我忘不掉你是不是？”
    穆紹沒否認。
    他不知道喜歡是種什麽心情。
    但是每次和武初一相處時，他都很放鬆，長時間見不到他，他也偶爾會想她。
    所以那天他找米曼演戲，把人氣走的時候，其實心裏已經有後悔的念頭。
    到後來把她從白墨陽手中救出來的時候，他又擔心她身體，總是忍不住想去見她。
    他確實不想讓她忘了他。
    但又寧願自己從沒在她麵前出現過。
    這是一種很矛盾的心思。
    穆紹望著她那雙明亮會說話的眼睛，心中是止不住的悸動。
    武初一笑了笑，“剛才我還和米曼放狠話，說以後跟你沒關係，再也不要理你，但她跟我說，你有自己的不得已，我想知道，也想跟你一起分擔，穆紹，把你的過去告訴我。”
    她撫過他的眉眼。
    溫聲細語，極具迷惑性。
    穆紹動了動唇，卻在脫口而出的上一秒，把武初一輕輕推開，“我沒什麽跟你說的，我送你回家。”
    武初一臉色驟然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