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斂安慰他，“伯母會沒事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你，你總在這裏守著，又要應付葉岑溪，還要處理工作，就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秦少野眉心鬆動，清冷的聲音也柔和幾分，“我前幾天對你那樣，你還來關心我...”
    “少野，你不用跟我說這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
    沈斂認真地盯著他。
    秦少野被觸動到一般，嗓音啞了啞，“還好有你。”
    沈斂便坐在他身邊，笑道：“放心吧，少野，我會一直陪著你。”
    趙一如這邊全天有人看護著，第二天，醫生說：“趙女士的狀況好轉了。”
    秦少野嗓子啞得說不出話，“什麽時候能轉到普通病房。”
    一直待在重症監護室，說明情況還很糟糕。
    醫生道：“這個不確定，還是要先長期觀察病人的情況才行。”
    沈斂道：“那勞煩醫生了，多謝您照顧夫人。”
    醫生點了點頭，便走了。
    秦少野鬆了口氣般，坐在長椅上。
    這時，葉岑溪拎著一個小行李箱過來。
    她看向沈斂，眼中充滿震驚和不滿，“誰讓你過來的？”
    沈斂道：“我來給少野送飯，他這些日子都瘦了，我實在是不忍心。”
    葉岑溪生氣地把行李箱推到一邊，“你是秦少野什麽人，他怎麽樣，用得著你來管，給我滾。”
    她推搡了沈斂一下。
    沈斂後背撞在牆上，低著頭委屈地咬著下唇。
    秦少野怒道：“葉岑溪，夠了，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我媽她現在還昏迷不醒，你能不能像沈斂一樣，懂一點兒事情。”
    葉岑溪眼眶發紅，“你以為我不想給你送飯嗎，是你不想見我，不讓我來醫院，要不是一直擔心你在醫院吃不好睡不好，我又何必跑這一趟給你送東西。”
    她捏著小行李箱的拉杆，手背爆出青筋，“原來你是這麽想我的，不過也好，反正也有人照顧你，我走就是，帶著孩子一起走，給你和沈斂騰地方。”
    說著，葉岑溪氣衝衝離開。
    秦少野手捂著臉，坐在長椅上沉默著。
    沈斂看到，他的身體在抖。
    她上前安慰道：“少野，葉岑溪她不理解你，我理解你，你放心，這個時候，我會替伯母好好照顧你，不讓伯母擔心。”
    “麻煩你了。”秦少野搓了搓臉，神情沮喪地靠在椅背小憩。
    他顯然累極了，心裏壓力又很大。
    這對沈斂來說，是個在秦少野麵前拉好感的絕佳機會。
    過了幾天，醫生給秦少野帶來了好消息，“秦先生，現在病人的情況已經基本穩定，再觀察三天，沒什麽問題的話，就能轉到普通病房了。”
    秦少野狠狠鬆了口氣，再三道：“多謝醫生，多虧了你。”
    沈斂笑著，卻心不在焉的。
    她試探道：“那我和少野能進去看一看病人嗎？”
    醫生搖頭，“病人雖然醒了，但是還不能讓人探視，三天之後沒大礙，才可以進去探望病人。”
    “好，我知道了，辛苦醫生。”
    沈斂笑著目送醫生離開。
    隨後她轉頭對秦少野道：“少野，真是太好了，伯母的病情好轉了。”
    秦少野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他無力地坐下。
    沈斂心疼道：“你這幾天守著伯母，都快累壞了，不如回家歇一歇吧。”
    “我放心不下我媽。”
    “醫生不都說了，伯母沒什麽事情。”沈斂道，“要是等伯母醒了看到你現在這副憔悴的模樣，怕是之後又要心疼了。”
    “沒必要回去。”秦少野，“家裏有個煩人的，回去也隻會吵架。”
    沈斂沉默半晌，“少野，你這是不喜歡葉岑溪了嗎？”
    她眼神閃了閃。
    秦少野淡淡道：“我當然喜歡她，但我媽的事情，我實在沒法麵對她。當初要不是她一時疏忽，我媽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眼裏迸發出幾絲不耐煩，“而且我媽現在都這樣了，她還跟我鬧，真是受夠了。我媽能徹底痊愈還好，我可以勉強原諒她，否則...”
    “否則什麽？”沈斂問道。
    秦少野沒說，淡聲道：“我先回趟家。”
    他轉身離開。
    沈斂覺得，秦少野應該是去跟葉岑溪攤牌了。
    她唇角勾起來一瞬，又很快撇下。
    等到第二天，沈斂聽到了一個傳聞。
    秦少野和葉岑溪兩個人爆發了爭吵，關係岌岌可危。
    等秦少野再次趕往醫院的時候，沈斂明裏暗裏地提這件事。
    秦少野臉色鐵青，“我回去之後，葉岑溪跟我大鬧一場，她讓我離你遠點兒，還揚言要把孩子帶走。孩子是我的，就算她走，我也不會把孩子讓給她。”
    “確實，畢竟是秦家的血脈，就算你願意，秦爺爺也不會讓葉岑溪把孩子帶走。”沈斂心不在焉地說。
    後來，她找人打聽了下。
    葉岑溪貌似從別墅裏搬了出去，不知道去了哪裏。
    看來，秦少野和葉岑溪吵架這種事是真的。
    深夜，沈斂困倦地倚靠在走廊外麵的椅子背上。
    空曠的空間，傳來滾輪在地麵滑動時嘈雜的聲音。
    沈斂睜了睜眼，隨後踮腳從她旁邊的一個病房，往裏麵望了望。
    這幾天都是沈斂和秦少野在輪流守夜。
    現在秦少野在另一個病房裏睡著，她在外麵守著。
    護士過來拔點滴。
    沈斂道：“我想進去看看病人，可以嗎？”
    這護士比她高了半個頭，不知是不是因為在醫院的緣故，沈斂總覺得她的眼神陰森森的。
    她沒有多想，隻當護士心情不好，再次道：“我很擔心她，不親自看一眼的話，我不放心。”
    護士語氣不好道：“那你快點兒，不然出了事，我可不負責。”
    這個護士真的是態度很差，差得沈斂直接想罵她。
    但想了想，還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她隨著護士進去。
    燈光有些暗，趙一如的身體埋在被子裏，口鼻戴著氧氣罩，樣子看不太清。
    護士背對著她拔針。
    沈斂坐在床邊，小聲道：“護士小姐，我還是在病房裏守夜吧，在外麵的話，我真不太放心，萬一病人醒了，裏麵沒人看著的話，我怕出意外。”
    “那你就在遠處坐著，別離病人太近，小心別傳播病毒給她。”護士不耐煩地囑咐。
    沈斂一一應了。
    隨後護士掩門離開。
    走廊裏透進來的那點兒光亮幾乎沒有了，沈斂的神色晦暗不明。
    她站在門邊，透過玻璃往外看了一眼。
    外麵已經沒什麽人，寂靜得可怕。
    沈斂轉身，視線陰鷙地盯著病床那一團隆起。
    一步兩步地靠近。
    她小聲道：“趙一如，你可別怪我，我不能讓你擋我的路。”
    沈斂的手，漸漸靠近氧氣罩。
    就在她手放在氧氣罩的下一秒，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竟然彈跳而起，直接把她按在了床上。
    沈斂大驚失色。
    與此同時，燈光大亮，沈斂這才看見，病房的角落，竟然站著幾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
    而桎梏住她的人，則是個身形和趙一如有些相像的年輕女人。
    門被人從外麵推開，秦少野那張疏冷的臉，出現在沈斂麵前。
    沈斂心裏咯噔一聲。
    她腦海裏突然意識到什麽，下意識開始掙紮，“放開我。”
    秦少野沉默著，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冷冷地看著沈斂。
    沈斂額頭上布滿密密麻麻的冷汗，“少野，這些人突然出現在病房，我本來想看看伯母，誰知道他們突然把我抓了起來。”
    “別撒謊了。”女保鏢把她的胳膊反剪過去。
    沈斂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女保鏢將她完全製伏後，繼續道：“你剛才明明是想拔氧氣管，圖謀不軌的惡毒女人。”
    “我不是。”沈斂搖頭，“少野，你要相信我，我沒有...”
    秦少野道：“沒有什麽？”
    他冷冷笑了聲，“都到了這份兒上，你還想狡辯。先是買通護工，跟著混進病房裏，然後躲到衛生間，等葉岑溪出去後，你就把我媽從病床上推了下來，然後嫁禍給葉岑溪，再挑撥我們的關係，你的計劃可真周密。”
    沈斂瞳孔微縮，“所以你從第一開始就是在演戲是嗎？”
    想到秦少野對她明顯柔和的態度，她以為秦少野是被她感動了。
    原來，他隻是在演戲。
    也就是說，秦少野和葉岑溪吵架，甚至鬧到要分手的地步，也是在演戲。
    而且，這戲全都是演給她一個人看的。
    隻有她像跳梁小醜般，一邊趁機討好秦少野，一邊對趙一如的情況提心吊膽。
    沈斂無可辯駁，徹底絕望，隨後歇斯底裏道：“這都是你們逼的，你如果娶我，哪裏會有這麽多事情。葉岑溪到底哪裏比我好，她不過是給你生了兩個孩子而已，我也能生啊。你和我父親弟弟一樣，都是沒良心的男人，你們都不要我了，全都不要我了......”
    沈斂眼底迸發出恨意。
    秦少野道：“當初你和你前夫結婚，是你自己的選擇。拿到一筆可觀的財產之後，你明明可以自己生活得很好，偏偏要過算計的日子，都是你自找的，怪不得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