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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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葉岑溪回國後,便是兩點一線的生活。
    家和秦少野的公司,兩邊來來回回。
    偶爾打越洋電話,跟孩子們說說話。
    盡管這樣的日子有些無聊,可是考慮到秦少野會擔心她,葉岑溪還是在努力減少著外出的次數。
    而姚鈺潤,總會在不經意間,給她手機上發短信。
    不過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話,比如‘岑溪,早安’等等。
    全被葉岑溪忽視掉,順便拉黑給她發短信的號碼。
    隻是,不管她拉黑多少個,總有姚鈺潤的短信發過來。
    葉岑溪愈發覺得,姚鈺潤有些變態。
    被這樣的人盯上,她焦頭爛額,害怕也在所難免,於是跟秦少野說了這件事。
    秦少野叫她別擔心。
    葉岑溪趴在他胸口上,歎了口氣,“這樣的日子要持續到什麽時候?”
    “再堅持幾天。”秦少野耐著性子哄道。
    實際上,他自己現在也火冒三丈。
    有時候腦子裏衝動,總會想,跟姚鈺潤魚死網破算了。
    可他不能完全為了兒女情長,不顧家族利益。
    在保護好妻兒的基礎上,還是要從長計議。
    葉岑溪也知道他的難處,什麽都沒說,隻是精神大不如前,總是一副神情懨懨的樣子。
    整個別墅,沒了孩子們的笑鬧聲,死氣沉沉的,總是空曠得很。
    秦少野因為工作太忙,哄人的方式,簡單而粗暴。
    特意為葉岑溪購置了一套價值整整三億的珠寶項鏈。
    葉岑溪收到禮物時,並沒有多開心。
    三億的珠寶,比不上孩子們承歡膝下。
    可免得讓秦少野擔心,葉岑溪表示自己很喜歡,沒在秦少野麵前表現出精神不振的模樣。
    葉岑溪以為,孩子們沒在的日子,或許她就這麽把日子渾渾噩噩過下去。
    沒想到的是,陸嵐給她打了電話,說安然又要結婚了。
    葉岑溪蹙了蹙眉,“安然和誰結婚?”
    陸嵐似乎難以啟齒,好久才說:“安然之前,認識了一個有婦之夫,然後那個男人,為了跟安然結婚,和原配分手了。”
    話說難聽點兒,就是安然小三上位成功。
    之前那男人,和安然這個小三,一起打原配的場麵,葉岑溪仿佛曆曆在目。
    她覺得,安然真是夠缺德的,一點兒也不知道收斂。
    而且,葉岑溪真沒想到,陸嵐還會把安然結婚這種事,告訴她。
    讓她去隨禮嗎?
    葉岑溪歎了口氣說:“對原配都不好的男人,怎麽可能跟安然結婚後,就收心,您沒勸她嗎?”
    “我勸了,可是然然不聽我的話,那個男人有錢,然然偏要跟他。”
    “不聽勸,那就算了。”葉岑溪冷聲道,“她自己選的路,隻能她自己走。”
    陸嵐訕訕道:“我希望,安然結婚那天,你能來,就兩家吃個飯,婚禮不算隆重。”
    葉岑溪不太想去,“安然結婚,我會送去禮金,參加她婚禮就算了。”
    “安然她爸爸早就不管安然了,我一個人,沒法跟然然撐腰。看在媽媽的麵子上,小溪,你能不能陪媽媽一起去。如果沒有娘家撐腰,我怕然然過去之後,會受欺負。”
    陸嵐句句懇求。
    葉岑溪還是拒絕了,她不想摻和安然的事情。
    可拒絕沒多久,陸嵐竟然找上門。
    一舉一動,頗有種道德綁架的意味,竟然還為了這種事,用下跪變相逼迫。
    葉岑溪神色發僵,她扶起陸嵐,苦笑中帶著幾分諷刺意味,“媽,你真的一點兒都沒變,為了安然,您連對我下跪這種事,也做得出來,您在逼我?”
    陸嵐不安地攆了攆手指,“小溪,媽媽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咱們是一家人,所以...”
    “我在電話裏也說過,我不想去。”
    分不清是苦澀,還是心寒。
    葉岑溪心裏挺難過,但麵上並沒有表現出來。
    “你就當陪媽媽,可以嗎?”陸嵐抓起葉岑溪的手。
    葉岑溪神思恍惚了一下。
    她想起小時候的事情。
    以前他們還在葉家的時候,安然和她,每天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兩個人都年紀小,所以常常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拌嘴打架。
    有一次,安然把她喜歡的陶瓷小貓摔碎。
    她一生氣,將安然推倒在地上。
    安然大哭著去找媽媽告狀。
    然後,媽媽什麽都沒問,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當時她也是握著媽媽的手,想解釋自己不是無緣無故推安然。
    可是媽媽根本不聽她解釋。
    直接把她推開,讓傭人給她關進小黑屋。
    武初一總說,媽媽的手很溫暖,能暖得把心捂化。
    可葉岑溪,從沒感同身受過,隻因為,陸嵐大概從沒愛過她。
    直到現在,她媽媽陸嵐握住她的手時,她心裏隻有悲哀和苦澀。
    總覺得自己,是從媽媽陸嵐肚子裏,誕下的一個工具,不配得到媽媽情感上的關愛。
    或許也是因為孩子們被送去國外,這些日子葉岑溪心裏不好受,難免有幾分多愁善感。
    她把手抽出來的時候,眼眶發紅,唇瓣微抖,從嗓子裏溢出的聲音,帶著幾分微不可查的哽咽,“我拒絕應該沒用,罷了,陪您去一趟也無妨。”
    葉岑溪的頭,是垂下去的。
    陸嵐並沒有看到她眼底的失望,以及漸漸漫出的水霧。
    她為葉岑溪能答應她一起參加安然的婚禮,而高興。
    “謝謝你,小溪。”陸嵐道謝。
    葉岑溪嗯了聲,極力忍著聲音的顫抖,說道:“我身體有些不太舒服,想上樓睡一覺,過幾天安然結婚,您再聯係我吧。”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看著陸嵐明顯輕鬆的背影,葉岑溪笑了笑。
    隻是這笑容,怎麽看,都帶著幾分發苦的味道。
    她沉默地坐在沙發上喝茶,心不在焉。
    滾熱的茶水漫到手上,都絲毫未察。
    傭人過來道:“太太,我看您臉色不好看,還是上樓歇一歇吧。”
    葉岑溪回神,勉強笑了笑,“我是有些困了,那我先上樓了。”
    “太太中午想吃什麽,我給您做。”
    葉岑溪沒什麽胃口,“中午飯就不用做了。”
    沒等傭人說什麽,葉岑溪上了樓。
    轉身的一瞬間,她突然覺得臉上發癢,抬手摸了摸,指尖上染上一片濡濕。
    葉岑溪微愣。
    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
    明明以前就是這樣的。
    母女關係淡薄,不管陸嵐做什麽,都不會讓她有情緒波動。
    可現在,她這是怎麽了?
    怎麽哭了呢?
    一片茫然下,葉岑溪抬手擦幹眼淚,不聲不響地上了樓。
    傭人瞧見,歎了口氣。
    晚上,秦少野忙完回家。
    這個時候,正要吃晚飯。
    而葉岑溪,總會在客廳等他回家。
    可今天,沒看到葉岑溪的影子。
    秦少野換完鞋,問傭人:“岑溪呢?”
    傭人道:“太太應該還在睡覺。”
    秦少野很清楚葉岑溪的生活作息。
    平時她不可能在這個時間就睡覺。
    他眉頭皺了皺,問:“她不舒服嗎?”
    傭人搖頭,“太太她身體很健康,隻是,今天陸夫人來過,和太太說了一會兒話。陸夫人走了之後,太太就上去睡覺了,到現在都沒下樓。”
    秦少野臉色有些發沉,“我嶽母跟岑溪說什麽了?”
    “當時我在收拾二樓的衛生,陸夫人和太太講了什麽,我沒聽見,不過我覺得,太太情緒不對,應該和陸夫人有關係。”
    秦少野嗯了聲,便徑直上了樓。
    推開主臥門,潮濕的暖氣鋪麵而來,帶著淡淡的香氣。
    窗戶開了一條縫隙,把簾子的細穗,吹起幾絲漣漪。
    室內暗沉沉的,秦少野撚亮床頭燈,葉岑溪正對著他的方向,側躺著。
    他看見,枕頭上,洇濕一大片。
    葉岑溪的眼眶,泛著淡淡的紅。
    秦少野坐在床邊,胳膊伸過去,將人攏在懷裏。
    葉岑溪迷迷糊糊地睜眼,熟悉的冷香鑽入鼻息。
    她下意識摟緊他的腰,將下巴擱在他肩膀上,然後一直沉默著。
    秦少野順著她的發絲,“哭了?”
    “可能是做噩夢了吧。”葉岑溪聲音發悶。
    “沒必要瞞我。”秦少野捧著她的臉,讓她看著他,“今天你媽媽來過了是不是,她跟你說什麽了,惹你這麽傷心。”
    葉岑溪沉默一會兒,還是把來龍去脈說了。
    秦少野一瞬間有些惱怒,但想到陸嵐是葉岑溪的親媽,他沉沉呼出一口氣。
    按捺住脾氣,他擠壓著她巴掌大的臉,哄道:“別跟她一般見識,想吃什麽,我下廚給你做。”
    葉岑溪鼻涕流了秦少野一手,她拍開他,吸了吸鼻子,“你去洗洗手,陪我在床上躺會兒,飯讓王媽做就行。”
    秦少野看了眼自己的手,挑眉道:“你把鼻涕沾到我手上,我都沒說什麽,你倒是先嫌棄上了。”
    “快去。”葉岑溪甕聲甕氣。
    秦少野輕笑一聲,幹脆先洗了個澡,然後光著身子,鑽進被子。
    葉岑溪臉紅了紅,結巴道:“你幹什麽,穿衣服去。”
    “等會兒再穿。”秦少野摟緊她。
    葉岑溪感受著他身體的滾熱,一時間也沒心思想那些糟心事,隻是小心翼翼地抱緊他。
    至於為何這麽小心,她怕蹭到不該蹭的地方,把秦少野的火惹起來。
    不過葉岑溪想多了。
    兩個人也隻是蓋著被子純聊天。
    秦少野一直講一些冷到極致的笑話,特別刻意地逗她開心。
    葉岑溪心裏暖暖的,心情好了不少,她主動要求下樓吃飯。
    秦少野就換上衣服,兩人下了樓。
    等臨睡覺前,秦少野還是提了一嘴,“如果你不想去參加安然的婚禮,那就別去了,你媽還能逼你不成?”
    葉岑溪垂眸,“你不清楚她的脾氣,我如果不答應她,她真的能當麵給我跪下。再怎麽說,她也是長輩,難不成我真讓她跪我嗎?”
    秦少野察覺到她心情低落,親了親她的麵頰,“去就去吧,到時候我多給你派幾個保鏢,早去早回。”
    說完,他又補了一句,“有些人,不值得你傷心。”
    葉岑溪嗯了聲,埋在他懷裏睡了。
    她覺得,被悶在家裏的這段日子,她情緒好像不太穩定。
    遇到一些事,就容易煩躁傷心。
    大概是因為,孩子們沒在身邊的緣故吧。
    不一會兒,她耳邊傳來男人粗重的呼吸聲。
    昏暗的月光篩過,葉岑溪依稀可以看到,秦少野疲憊的眉眼。
    他要管理那麽多的產業,還要幫她查她爸爸車禍的事情,又要提防姚鈺潤,已經那麽累。
    而她,還一直讓他為她擔心。
    葉岑溪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好伴侶。
    她越想越煩,幾乎一宿沒有睡著。
    隻能怔怔地看著逐漸淡去的月光,一直到天亮。
    秦少野一早醒來,就看到葉岑溪臉色有些差。
    他摸了摸葉岑溪的額頭。
    葉岑溪反應慢半拍,茫然道:“你幹什麽呢?”
    “你是不是生病了,臉色很差。”秦少野把人抱起來,又用自己的額頭,抵住她的額頭。
    依舊沒有感覺到燙。
    葉岑溪懶散地靠著他說:“我臉色哪裏差了?”
    “都沒有血色了。”秦少野捧著她的臉,看了看。
    葉岑溪覺得,要是她說自己徹夜未眠,今天秦少野肯定不能好好工作了。
    她故作輕鬆道:“瞎說,我隻是膚色白一點兒而已。”
    “你真沒有不舒服?”
    秦少野不太確定地問。
    葉岑溪搖頭,“沒有,我感覺還好,就是還想睡一會兒。”
    秦少野鬆了口氣,“那你繼續睡,我讓傭人把早飯給你端上來。”
    “好。”葉岑溪從他身上滑下來,鑽到被子裏。
    給她蓋好被子,秦少野吻了下她的額頭,“我去上班了。”
    葉岑溪圈住他的脖子,吻了一下,然後閉上眼睛。
    不一會兒,就傳來房門關上的聲音。
    整個臥室又歸於一片寂靜。
    葉岑溪睜開眼睛,眼白裏有紅血絲。
    她沒有睡意,呆呆地坐在床上,腦子裏空蕩蕩一片。
    沒過一會兒,耳邊傳來十分嘈雜的聲音。
    時而尖銳,時而沉悶。
    葉岑溪敲了敲頭,然後又跑到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之後,那些怪異又嘈雜的聲音,才消失不見。
    她這是怎麽了?
    明明整天無所事事,怎麽會出現幻聽?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