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裏，武初一眼睛已經腫成核桃。
    她掛斷電話，站在鏡子前，用力洗著臉。
    望著鏡子裏臉色蒼白的自己，武初一突然沒有勇氣麵對穆紹。
    她磨蹭了很久，才回到穆紹的病房。
    穆紹看她狼狽的模樣，眉頭一皺，“初一，你到底怎麽了？”
    武初一鼻尖一皺，蹲在床邊，上身趴在穆紹臂彎裏，肩膀抖動，“穆紹，我真的很疼。”
    心疼，疼的讓她窒息。
    像利刃狠狠在血肉裏攪動，鑽心刺骨，整個身體都止不住的發冷。
    她一直哭，哭的穆紹手足無措。
    穆紹抬起沒受傷的那隻手，抬起武初一的臉，見她哭的可憐，他擔憂道：“到底磕哪裏了？有沒有去找醫生看？”
    武初一搖了搖頭，悶聲道：“就是疼，沒有大礙。”
    “真的沒事？”
    “沒事。”
    穆紹道：“給我瞧瞧磕到哪裏？”
    武初一揚起胳膊，肘部擦破一層皮，是剛才去扶媽媽的時候，不小心剮蹭到的。
    穆紹仔細看了看，連血都沒出，但他還是輕輕把她胳膊帶到唇邊，輕柔地吹了吹，“這樣還疼嗎？”
    “不疼了，你一吹就不疼了。”武初一忍著難過，小心翼翼避開穆紹的傷口，窩在他懷裏。
    她抬起穆紹的胳膊，放在自己腰上，悶聲道：“摟著。”
    穆紹唇角微勾，“好。”
    不知不覺，武初一就窩在穆紹懷裏睡著了。
    可憐穆紹一個傷患，還得哄著懷裏的女人睡覺。
    但他甘之如飴，她在懷裏的時候，他就有種得到全世界的感覺。
    幸福，充實，整顆心都被填滿了。
    再醒來的時候，武初一是被餓醒的。
    她揉著眼睛，迷迷糊糊起身，卻聽到耳邊咕嚕嚕的叫聲。
    原以為是自己肚子在叫，仔細一聽，她才知道，是穆紹餓了。
    她睡得太久，都錯過了正常吃飯時間。
    武初一難得不好意思，仰頭道：“你怎麽不叫醒我？是不是我不醒，你就餓著自己。”
    穆紹吻了吻她的額頭，“晚幾個小時吃也沒事，你照顧我太累了。”
    這話說的武初一都臊得慌。
    飯靠別人買，穆紹去廁所靠男護工扶，她平時就喂個飯，給他擦個臉，也沒有累到哪去。
    她從床上下來，說道：“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拿飯。”
    病房門一開，便看到一個男人拎著飯菜，站在門口，“嫂子，你和紹哥餓了吧，給你。”
    武初一道了聲謝，紅著臉接過保溫桶。
    她給穆紹支起桌子。
    瞧著穆紹乖乖吃飯的模樣，武初一心中酸澀不已，不由得道：“就算我不在，你也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知道嗎？”
    這話穆紹聽得心堵，“你為什麽不在？要去忙嗎？”
    武初一努力保持著笑意，“沒有啊，我這是在囑咐你，誰讓你剛才寧願餓著自己，都不肯叫醒我，你真是傻得讓人心疼。”
    穆紹默默地把臉湊過去。
    她便捧著他的臉，很輕地在他唇瓣上吻了一下，“好了，快吃飯吧，別胡鬧了。”
    穆紹對這個吻，不太滿意。
    但也沒說什麽，很乖地吃飯。
    武初一陪了他一會兒，然後找了個借口，去了武媽媽的病房。
    相較於白天，武媽媽狀態好多了，等這幾天養好，就會安排手術。
    “媽。”武初一走進去，喊道。
    武媽媽說：“吃飯了嗎？”
    “吃了。”
    “阿紹呢？”
    “他也剛吃完，在躺著玩手機。”武初一上前，給武媽媽掖了掖被子，“您頭還暈嗎？”
    “不暈了。”
    武初一嗯了一聲，靜靜地坐在一旁，沒再說話。
    武媽媽突然問：“初一，你怪媽媽嗎？”
    武初一喉間發澀，“不怪，您也是為我操心。”
    “那你...”
    “等阿紹完全康複，我會跟他提分手，媽媽您放心。”
    武媽媽雖然不忍心，但也沒有心軟，還是如實表達了自己的想法，“我還是那句話，你考慮考慮小陳，他真的很適合你。你即便不喜歡他，感情是需要慢慢培養的，媽媽希望，你能跟小陳試試。”
    “好，我知道了。”
    武初一輕描淡寫。
    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心已經慢慢碎了，碎得一塌糊塗。
    她在這陪著媽媽，閑聊了一會兒，便道：“媽，那我先去阿紹那邊了。”
    “去吧，別累著自己。”
    武初一點頭，轉身離開。
    現在離吃完飯，還不到兩個小時，她回穆紹那間病房的時候，穆紹似乎剛睡。
    他枕邊的手機還亮著，武初一走過去一瞧，屏幕是她和穆紹的合影。
    穆紹不喜歡拍照，是她威逼利誘，硬拉著他拍的。
    背景是遊樂園的摩天輪，她偏頭親吻著穆紹的臉，眼底滿是得逞的洋洋得意。
    穆紹雖然還是緊繃著一張臭臉，卻能瞧見他眼底的光。
    她喜歡他，他也喜歡她。
    明明情投意合，卻不能在一起。
    啪嗒一聲，武初一將燈按滅，隻留了一盞昏暗的台燈。
    燈光的黃暈籠罩在穆紹睡熟的臉，格外深邃英俊。
    她坐在床邊，抬手撫摸著他的臉，仿佛要一點一點，把他的眉眼輪廓，熟記在心裏。
    武初一眼底慢慢溢出水霧，男人的臉逐漸看不清。
    她上身前傾，輕輕吻了下穆紹的唇。
    然而就是這一細小的動作，把穆紹吵醒了。
    他有些遲鈍地睜眼，還沒來得及看清什麽，就被武初一的手捂住雙眼。
    “初一？”穆紹不解。
    武初一撬開他的唇齒，描摹廝磨。
    臉上的淚珠，從眼睛滑落到下巴。
    良久，她才鬆開他，但還是捂著他的眼睛，故作輕鬆道：“趁你睡覺，偷偷占你便宜，我臉皮薄，不讓你偷看我。”..
    穆紹喉嚨微滾，“還親嗎？我不動。”
    武初一又哭又笑，眼睛又開始模糊了，她深吸一口氣，把台燈按滅，四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她抬起袖子擦幹眼淚，再次低頭吻他。
    吻的繾綣熱烈，讓穆紹都有些招架不住。
    她的吻逐漸向下，他的呼吸愈發粗重。
    濃重寂靜的夜色，在一片潮濕中，陷入情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