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二柱無語地看著他的好大兒拿他當孩子伺候，他又沒喝高，還恨不得擰幹巾帕給他擦臉了。
    “爹，先喝口熱茶。”
    又來了一個！
    “回來路上你財叔說你小兩口又收到一大車禮，你有讓三丫收拾一些出來給小河帶回去了沒？”
    扛不住兒子孝順，顧二柱擦了把臉將巾帕遞給大兒子，接過老兒子遞來的熱茶，喝了兩口趕緊岔開話題。
    “沒。”
    顧文軒簡明了當的回一個字，就見這下子不單他爹，他大哥也不讚同地看著他，不由好笑解釋。
    “是我先生讓人捎來的東西，還有大江比上封書信還寫的早的書信，大江書信讓小河帶回去了。
    剩下的東西不急著連夜讓小河帶回去，不是我小氣，大多數是布料，等明兒有空再派丫鬟送過去就行。”
    這樣啊！
    顧二柱和顧二郎相視一眼，他笑了，“你呢，你嶽家今兒來啥貴客，你嶽父到午後還說走不開？”
    可不是他存心撇開一個親家，是真真昨晚和今兒都邀請了，連孩子娘今早也沒忘了邀請親家母同行。
    隻是聽孩子娘的話意，不像三丫她娘，虎妞她娘有些不幹脆，說等客人走了再說，這再說就後麵沒聲了。
    不要啥貴客上門，連個聲兒的都沒的，好歹派人去趙家村說一聲，差點連趙老二都誤以為哪得罪馬大哥。
    還是他好說歹說，又讓孩子財叔出去轉一圈回來編瞎話稟報馬家臨時有貴客上門，馬大哥才脫不開身。
    “不是啥貴客，隻是我嶽母妹子帶孫女來了，我嶽父說是老早日子沒見著連襟又派人去邀請的連襟。
    直到後半晌，那邊才說來不了，估摸這才是我嶽父去不了的緣故。太遲了，不然我嶽父說啥都跑。”
    顧二柱聽完，往外走的腳步停了下來，側頭瞅大兒子，正想問出啥岔子，就聽外頭大兒媳說話聲。
    顧二郎會意點頭，伸長脖子挨近他老子，悄聲笑道：“借銀兩，估摸我嶽父再不鬆口，明兒就親自來了。”
    “很多？”
    “不少，三百兩（銀子）。”
    顧二柱呲牙，心說是不少，不是三十兩，更不是三兩，三百兩銀子啊，咋說得出口，馬大哥有得頭痛了。
    還是他這樣子好，不要啥名聲，誰找他借銀子，一個我兩口子都靠兒媳養，好意思找我借銀子？
    即便是有沒臉沒皮賴上他出麵想他找三丫借銀子，滾犢子，當他家三丫養活這麽多張嘴不費錢財！
    沒有對比沒有傷害。
    拿馬大壯有小姨子上門哭窮借銀子一比，顧二柱開心了，不是隻有他有糟心的老爹娘和兄弟啊。
    順風順水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一家子開開心心過了端午節，轉眼就要到顧二妞出嫁的吉日。
    這一天。
    是顧二妞出嫁前添妝的一天。
    一早，與顧二柱來說，甭管春夏時節天亮的比隆冬臘月時節有多早，辰時之前都算是一大早。
    他剛剛起來，還沒用過早膳，生怕他跑了似的，他實誠的、滑頭的弟弟就奉母之命統統來找他。
    聽聽！
    啥叫今兒個是添妝的好日子，又不是沒有成親當天添妝，整得好像大戶人家一樣還專門挑日子。
    “二妞舅家都說好今兒上門添妝了？”
    比不顧三柱一時之間總覺得他二哥這話聽著有哪不對勁在琢磨中，顧老四聽了就頓時笑噴。
    顧二柱連忙端碗閃開，“太不講究了，還想讓你哥我吃你口水咋地，不就是二妞舅家，哪說錯了。”
    是，你沒說錯，二妞舅家也是咱舅家！顧老四捂嘴忍笑，白了他一眼，“咱娘就說你不認舅家了。”
    “沒有的事兒，二哥不是正月裏還和咱上舅家拜年了。老四逗你呢，咱娘起先還讓我和老四聽你吩咐就行。
    咱娘說了，隨咱三家給啥禮，咱三家人到就行。咱娘說不管咱四兄弟私底下咋處，今兒個不要讓她沒臉。”
    顧老四點頭以示三哥說的沒錯，想想，還得說兩句，不是光要顧全娘她臉麵的事，還有別的緣故呢。
    堪堪要夾在筷子往嘴裏塞的水晶餃子，他隻好先放在嘴邊，說道：“咱娘差不離和咱舅他們斷了來往。
    咱當兒子的再不給娘撐腰，咱爹更不聽咱娘的話了。你哄哄六郎，大郎是大郎，二妞是二妞，今兒還是抽空去一趟吧。
    今兒去了，等後天，六郎抽不出空也沒人能說啥。要不要我去和二嫂嘮嘮，讓二嫂去找六郎，聽六郎咋說？”
    “……”顧二柱喝了口粥，咽下嘴裏食物，搖頭，“我家六郎沒那麽小肚雞腸，隻要有空不會不去。”
    “那今兒可有空？”顧老四跟緊問出聲，看著顧二柱神色，靜等顧二柱回話的同時暗道可算嚐到味兒。
    地主家算啥，這個天還能嚐到蝦仁蒸餃可不容易。二哥這日子都趕上神仙了，在家都能嚐到大酒樓餃子。
    “後天不好說，程縣諭昨兒還派人來讓六郎這兩天去一趟縣學。倒是今兒，我沒聽六郎和我說今早要上哪兒。
    不過，午後就不知道了，找他的人還不少。下帖子來的不去好推，夫子同窗誰的派人來找他就不好推了。
    六郎如今就在家每天天還沒亮起來溫書練字，這個時辰——”顧二柱轉頭瞅了眼外麵天色，“一準在書房寫文章。
    你二嫂這兒去找他不好使，這孩子一寫上文章，沒有個把時辰不會出書房，咋地，要快到隅中才能停一下。
    你和老三先吃，吃了咱三兄弟核計一下咋添妝妥當，核計好了再讓你二嫂和弟妹備好禮，來得及。”
    這一下子，不止顧老四聽出顧二柱言外之意，顧三柱也明白他二哥雖沒明說六郎一準會一起去，也差不多了。
    “能趕在在午前和咱去一趟就好，六郎都露麵了，誰還不知六郎如今忙著考舉人，還能說六郎啥閑話。
    再大的事兒，還有啥比得上咱六郎考舉人。家裏頭都搭不上手了，嘖，啥都幫襯不了，還給孩子添亂。
    也就大哥家二妞，換我家三妞出門子，我才不想耽誤六郎溫書。咱們家啊，嘿嘿，要有舉人老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