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急匆匆地打斷了。
    聶遠東的臉上依舊帶著幾分殘存的怒火，不過再轉頭看向沈知語的那一刻，他還是將心頭的怒氣暫時壓了下去，勉強擠出了一抹笑容。
    “當然有空，我跟你們一起去。”
    他怎麽可能放心讓沈知語單獨和秦朗這個男人一起吃飯。
    秦朗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容。
    一路上，秦朗都盡量忽略李遠東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繼續不動聲色地和沈知語一起吃飯。
    當他注意到沈知語對兩個孩子格外親近時，忽然心頭一動。
    “沈小姐，你平時都是一個人帶著孩子嗎？”
    沈知語毫不猶豫地點頭。
    “是啊。”
    她還以為秦朗隻是簡單地過問兩句，於是沒有多想。
    “你別看一個人帶孩子挺忙的，但好在我的兩個寶貝都很乖，所以平時帶他們也不算難。”
    秦朗的目光從兩個孩子稚嫩可愛的臉龐上劃過，倒是讚同地點了點頭。
    “確實，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像他們這樣聽話懂事的孩子。”
    聽見自己的孩子被誇，沈知語心裏當然是高興的。
    她耐心地給小草莓喂了飯，又給小芒果拿過一小塊餅幹。
    “這兩個孩子從出生開始就很懂事，那是我一個人剛生完孩子，父母又因為生病的原因無法照顧，是他們很聽話才讓我剛開始沒有那麽辛苦，否則這些年，我都不知道一個人該怎麽撐下來。”
    沈知語不知不覺的就開始說起以前的事情了。
    說了一會後，似乎察覺到自己失態，她堪堪止住。
    “抱歉秦律師，我說的好像有點多了。”
    秦朗微微一笑，收回了視線。
    “沒關係的，沈小姐，您是我的客戶，自然想說些什麽都可以。”
    隨後，他不動聲色地看向坐在對麵的聶遠東，卻見男人的臉上滿是心疼之色。
    他立馬擔憂地問道。
    “知語，你生兩個孩子的時候，吃了很多苦嗎？當時都沒有人在你身邊照顧你，那你是怎麽坐月子的？”
    聽見他的聲音，沈知語的態度稍稍冷了一分。
    隨後，她思索了一會兒，才沒什麽反應的開口。
    “那時候我一個人在醫院，無法下床的時候就自己硬撐著，實在困難了就叫醫院的護士來幫我，好在那家醫院的護士人都特別好，不僅會幫我，還會幫我照顧兩個孩子。”
    她三言兩語，就將那段過往一筆帶過。
    但聶遠東自然知道，雖然她說得輕巧，但其中的艱辛，隻有沈知語自己知道。
    那些難熬的夜晚，她是完全憑借著對過往的回憶，以及對兩個孩子的希望，硬生生熬過來的。
    好在，她最終終於熬出頭來了。
    聽見這番話，聶遠東的眼底不由得露出痛苦的神情。
    這一切都被秦朗清楚地捕捉到了。
    他目光劃過兩個孩子的麵孔，心中多了一絲疑慮。
    忽然，他又假裝不經意地提起。
    “我記得沈小姐的資料上寫著，您是在生完孩子之後才出國完成學業的，沈小姐可真是厲害。”
    聽見這話，沈知語不免失笑。
    “秦律師太過誇獎了，我既然帶著兩個孩子，自然不能荒廢了學業，隻有拚命往上搏出一條路，才能給兩個孩子更好的出路。”
    而在其中，也幸好沈知語有父母的支持。
    雖然當初沈家倒閉後，好在父母手上有一些餘錢，他們還是盡力讓沈知語出國留學，給她和孩子創造最好的條件。
    但是沈知語也很懂事，為了不讓父母壓力很大，她一邊帶著孩子，一邊讀書，又一邊做兼職。
    如此下來，才成功在國外獨自一人，把兩個孩子養大。
    秦朗緩緩搖了搖頭，似乎若有所思。
    “沈小姐帶著兩個孩子還要去上學，恐怕在學校裏並不好過，您真是一位偉大的母親。”
    聽見這話，沈知語依舊表情淡淡。
    她似乎回憶起了過去，但最終隻是一笑而過。
    “都已經過去了，談不上什麽偉大的母親，不過是身為人母的本能反應罷了。”
    正如秦朗所說，帶著兩個孩子在國外念書，自然十分不容易，當時沈知語也沒少遭人白眼，甚至有人要直接把她趕出公寓。
    那段日子，沈知語已經不想再去回想了。
    她走來的每一步都極其艱辛。
    但好在最終都熬過來了。
    秦朗就坐在聶遠東的對麵，他可以清晰看見男人的眼底，流露出後悔以及深深的愧疚和自責。
    這也越發讓秦朗確定了某些事情。
    趁著兩個孩子吃完飯，坐在一旁玩遊戲，他忽然壓低了聲音，問道。
    “方便問一下，孩子的父親在哪嗎？”
    聽見這話，坐在對麵的聶遠東瞬間就看了過來。
    但秦朗卻隻當作視而不見。
    這個問題也讓沈知語怔愣了一瞬。
    隨後她反應過來，依舊是以前那個說辭。
    “那時候年輕不懂事，孩子的父親也根本不知道兩個孩子的存在，我也沒打算告訴他。”
    秦朗眯了眯眼睛，不置可否。
    “可那畢竟是兩個孩子的生父，按照法律，他有權利付孩子撫養費的，你這些年過得這麽不好，就沒有考慮過去找孩子的父親嗎？”
    聽見這話，沈知語竟然猶豫了一瞬。
    難過時想過回頭去找聶遠東嗎？
    當然想過！
    畢竟那可是沈知語年少時放在心尖上的人，更是她一度最信賴的存在。
    在無數個遇到困境，沈知語覺得自己快要走不下去的時候，她都會不約而同的想到聶遠東，想到那個曾經承諾過要保護她一輩子的男孩。
    但最終她還是放棄了。
    因為隻要她一搜索關於聶遠東的消息，跳出來的全是他和溫晴風被拍到的親密照片。
    他們一同出遊，一同參加晚宴。
    照片上的他們看起來是那麽的門當戶對，恩愛有加。
    再反觀自己。
    那時候的她已經不是高高在上的沈大小姐了，而是一個被生活摧殘的麵目全非的普通人。
    她和聶遠東，早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了。
    而那天晚上，聶遠東看向自己一臉厭惡的表情，也讓沈知語深深刻在了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