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葉生幾乎一整夜都沒闔眼休息。
    來到公司，顧葉生端著一杯咖啡坐到辦公椅上，右手邊，整整一排落地窗視野明亮，窗外高樓聳立，幾乎將整個宣城收入眼簾。
    顧氏集團經手的業務很多，顧葉生這兩年的重心在影業，不過顧氏的影視公司也隻是其中一個小項目而已。
    顧葉生隨手翻開資料，將阿翔叫了進來。
    他雖然沒有刻意鎖眉，心情看起來卻很糟糕，眼底始終沒有笑意。
    “給纓纓挑兩個好點兒的電影資源，”顧葉生冷淡地吩咐著，“還有，網上有關她的負麵消息處理一下。”
    阿翔一怔，偷偷抬頭看了過去。
    “有什麽問題？”
    “顧總……”阿翔擰眉道，“昨晚夫人回去時，看起來狀態就不太好，如果再幫言雨纓，夫人該生氣了。”
    顧葉生腦中霎時閃過張嫂的話。
    淩晨，北星被明家人接走。
    北星回了明家，能做什麽？八成是與明宣在一起。
    他們會共處一室，會在一起談天說地。
    明宣一個不喜歡與人溝通的瞎子，卻能回回將北星逗笑，或許他們還會做更親密的事情。
    牽手、擁抱，或者接吻。
    他昨天就不該出現在小旅館，真是壞了他們的好事！
    手上的疼痛將顧葉生拽回到現實。
    他垂眸一看，熱騰騰的咖啡不知何時灑了出來。
    顧葉生放下杯子，抽出紙巾，慢條斯理擦著手，“不用管北星，她能有今天，都該感謝我，沒有我，她什麽都不是。”
    “您還是主動服個軟吧，”阿翔忍不住說道，“其實夫人很好說話，我看得出來，她很在意您。”
    顧葉生勾起唇，冷笑道：“可惜，我最見不得的，就是她過得太好。”
    阿翔再次怔住。
    “她越是難過，越是淒慘，我越高興，”顧葉生拳頭漸漸捏起，眸光透出兩分凶狠，“她最好生不如死，我和她結這個婚，才有意義！”
    阿翔鬆怔地看著顧葉生。
    他了解顧葉生的狠，可他的狠，從來都是雲淡風輕。
    像今日這般失控，是第一次。
    顧葉生的情緒漸漸平複，他冷冷道：“交代你的事情，抓緊去辦，不該管的事情，不要管。”
    “是……”阿翔遲疑道，“現在網上的風向已經轉向言雨纓，網友都以為她是破壞您和夫人的第三者，若是清理她的負麵新聞，那是不是要說夫人才是……”
    顧葉生心念一動，他蹙眉看向窗外，好半晌才淡淡道：“我記得她曾和一個男明星傳過緋聞，按這個思路處理。”
    正午，驕陽躲在厚重的雲朵後，湛藍的天空一望無際。
    明家別墅卻是冷冷清清。
    徐若憐和明宣剛把北星從醫院帶回來，北星還在熟睡。
    她是昨日被灌了藥，加上情緒起伏太大，又一直有心結，所以才突發高燒。
    幸好就醫及時，沒有生命危險，醫生說她的溫度太高，已經快到41度，成年人的體溫比孩童要低，上了40度，容易把腦子燒壞。
    折騰了一整晚，北星才退了燒，隨明宣和徐若憐一起回家。
    明宣雖然看不到北星，但一直坐在她床前。
    北星似乎一直被困在夢中，一直呢喃著什麽。
    明宣的心就跟隨著北星的呢喃，一寸寸沉進泥潭。
    北星在睡夢中急躁時，他下意識便想握住北星的手，可伸出去一半的手總是在停在空中。
    北星已婚，他這是在害她。
    明宣在一片黑暗中，怔怔地呆坐著。
    徐若憐端著早餐走進來，便看到這一幕，不免有些心疼。
    明宣雖是盲人，但卻眼眸深邃，麵容俊朗。
    隻是他的身材卻瘦削得嚇人，薄唇上幾乎沒有血色，總有病態感。
    “小宣，你昨天也嚇壞了，吃了早飯就回去休息吧，我來照顧小星就好。”
    聽到母親的聲音，明宣亦沒有抬頭，而是默默搖了搖頭。
    雖然不能給北星安慰，但他也要陪在她身邊。
    徐若憐見狀，又是一聲歎息，“我知道你對小星的心思，但是……”
    明宣微微一怔。
    徐若憐坐到他身邊，道：“小宣，媽知道你的顧慮，其實媽也很希望你們能走到一起，但……小星在咱家這些年，盡心盡力，站在她父母的角度，我實在無法勸說她接受你。你就斷了這個心思，多去接觸接觸其他人吧。”
    明宣一動不動。
    良久，他才開口，聲音異常沙啞，“媽，我一個人挺好的，不想結婚。”
    徐若憐隻能繼續歎氣。
    明宣看似乖巧聽話，可隻有明家人知道，這孩子倔得就像一頭驢。
    他不會明著拒絕，隻會躲在房間裏抗拒。
    是北星的到來，才讓他漸漸習慣開口講話。
    可北星嫁人後，他便又將自己封閉起來，徐若憐都擔心他會不會喪失語言能力。
    “你這孩子……算了，”徐若憐看向北星，“小星當初也算是為了咱家，才不得不嫁給顧葉生，這一次絕對不能讓小星輕易回去！”
    提到顧葉生，明宣抿緊下唇，拳頭也在不知不覺間攥緊。
    就在此時，明宣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摸索著摸向口袋，掏出手機。
    明宣用的是盲人專用機，與現今流行的智能手機比起來，實在沒什麽功能。
    他接起電話，顧葉生聲音冰冷，“她長本事了，竟然敢關機？她準備什麽時候滾回來？”
    明宣呼吸一滯，下意識想看北星，可眼前隻有一片黑暗。
    明宣冷靜下來，沙啞道：“她手機沒電了。”
    “沒電不會充電？你們明家連這點兒電費都付不起？”顧葉生低笑一聲，“也對，如果當初沒有我，你現在就該跟著你爸媽一起去喝西北風了。”
    明宣握緊拳，沉默良久，才克製道：“你如果沒什麽事，我就掛了，北星在休息。”
    顧葉生的聲音卻陡然轉冷，“你們在一起，她在你旁邊休息？！”
    明宣心底裏卻隻替北星感到悲哀。
    淩晨，徐若憐接到北星的電話，與明宣一起匆匆趕到顧家。
    當時的北星已經神誌不清，徐若憐看著十分心疼，埋怨她不早些打電話來。
    可明宣撿起北星掉在地上的手機時，卻看到北星曾給顧葉生打過十幾個電話。
    一直沒有接通。
    遇到危險，她第一個想到的人，永遠是顧葉生。
    明宣深吸口氣，問道：“你就不問問，她為何還在休息？”
    顧葉生冷聲道：“你什麽意思？”
    “北星病了，”明宣一字一句道，“她淩晨突然高燒，燒得意識不清，給你打了十幾個電話，你在哪裏？！為什麽不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