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不太了解顧家的事，除了常接觸的幾個人外，其餘人她都不熟悉。
    “您是說叔公？”
    顧老爺子搖搖頭，“不是他，是我另一個弟弟，叫顧長文，我們已經二十多年沒聯係過了，小時候家裏窮，我的成績比他好，我媽就把好東西都給我。他小小年紀，早早地便輟學打工，可從沒怨恨過。我實在是沒想到，後來竟然會發生那種事……唉。”
    顧老爺子神色悲慟，北星便溫聲安撫，“爺爺，過去的事情，您別再想了。若有機會，我們可以去見他。”
    顧老爺子勉強笑笑，“這些事不提了。小星啊，爺爺其實很清楚，你跟著葉生這兩年，受了很多苦。葉生這個孩子，性格古怪得很，剛接到家的時候，一句話都不說，誰都不理。我想，他應該是因為……”
    話未說完，顧葉生冷著臉走了過來。
    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卻依舊高挑清瘦。
    顧葉生在北星對麵坐下，拿起三明治，淡淡地轉移話題，“學校那邊我已經聯係過了，隻不過……”
    他一頓，看向北星，“你確定要住在宿舍？”
    北星怔了怔，立刻明白了顧葉生的意圖。
    果不其然，顧老爺子驚訝道：“小星，你要住在宿舍？你的學校離家裏很遠嗎？學校旁邊沒有咱家的房產？住在宿舍多不方便。”
    顧葉生麵無表情地看著北星。
    若不是知道顧葉生的需求旺盛，北星真要以為他的委婉挽留都是因為愛她。
    北星隻能默默地在心裏咬牙切齒，將他生吞活剝。
    麵上，她還得誠懇道：“爺爺，我修的是美術學，碩士導師就是我的本科老師，她很忙，需要我去幫忙。而且學校裏還有其他同學，住在學校更方便一些，兩年而已，時間很短。”
    其實今年繼續念書，按照學校的安排，她該去找工作實習了，不必住校。
    但北星不想。
    她沒法逼著顧葉生和她離婚，隻能用這種方法。
    若顧葉生還是不願乖乖辦手續，她就離他遠一點，時間久了，他就會忘記她了。
    聽北星這樣說，顧老爺子隻能失落地點著頭，“行吧，那你好好照顧自己。”
    說完，又凶狠地看了眼顧葉生，“你也趕緊搬走。”
    顧葉生沒料到顧老爺子這般輕易的妥協。
    他放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不悅道：“我就不能留下來陪陪你？”
    “我用得著你陪？”顧老爺子沒好氣道，“看見你我就生氣，你什麽時候把那個孫雨纓趕走，什麽時候再來見我！”
    聽到言雨纓的名字，北星的心動了一下。
    苦澀的動。
    用過早餐，顧葉生送北星去學校。
    北星靠著車窗，沉默地看著窗外。
    她在顧老爺子的莊園住了這般久，可卻總覺得陌生。
    顧葉生一手扶著方向盤，淡道：“舍不得了？”
    北星斂起笑，聽著顧葉生的陰陽怪氣，實在高興不起來。
    “你昨天已經答應我了，同意離婚。”
    顧葉生心裏不太舒服。
    他從來都沒想過，有一天北星會提離婚。
    他也從未想過自己會答應。
    顧葉生盡量平和道：“這件事，我們再好好談談，不要意氣用事。”
    北星淡淡地看向窗外，“我不是孩子，想得很清楚。”
    顧葉生正要再解釋，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來。
    他本想直接接聽，但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他瞥了眼北星，戴上耳機。
    北星麵無表情。
    她看得很清楚，電話是言雨纓打過來的。
    他不想讓她聽到他們的對話。
    先開口的是言雨纓，北星不知道她說了什麽。
    顧葉生隔了兩秒鍾才皺著眉頭問道：“現在？”
    北星看向顧葉生。
    他應了一聲，掛斷電話，兩手扶著方向盤，好半天沒說話。
    北星已經懶得難過了。
    她懶洋洋道：“前麵停車。”
    顧葉生擰著眉，隔了一秒，還是停了下來。
    北星解開安全帶，正要開門下車，就聽顧葉生說道：“是公司的事，我必須要過去處理，纓纓是我公司名下的簽約藝人，你知道的。”
    “知道，”北星朝他燦爛一笑，“還知道我們長得十分相像，連穿衣風格都相近。”
    聽著北星陰陽怪氣，顧葉生不由得握緊方向盤，“我在跟你說認真的。”
    “我也很認真，”北星笑道，“你們好好玩，我剛回學校，估計會很忙，沒什麽事的話，就別打擾我了。”
    語落，北星不再理會顧葉生，推開車門下了車，大步離開。
    她站在路邊，目不斜視，沒有看顧葉生的車。
    北星已經記不太清楚，他這是多少次為了言雨纓拋下她。
    好像一件事成為習慣，也就沒什麽了。
    再次麵對導師左君華，北星其實挺愧疚的。
    她念大學時，左君華是她的任課老師，一直很看好她，甚至帶著她一個本科生去跟著研究生寫論文。
    北星考研時，她也一直全力幫助她，就差把考試用到的課本從頭到尾與她講一遍了。
    在作畫以外，北星也想走學術這條路。
    可惜在遇到顧葉生後，她的生活便偏離了軌道。
    現在是時候該回到正軌了。
    看著愧疚的北星，左君華卻笑道：“你怕什麽？雖然你休了兩年學，不過不是還一直在幫我整理資料嗎？而且我看過你的畫了，現在也是個小有名氣的畫家了。”
    北星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完，卻更加愧疚。
    北星認真道：“老師，這次我一定好好學習，爭取發表幾篇論文。”
    “我對你的期望，可不隻是發表論文這麽簡單，”左君華斂起笑意，嚴肅道，“這兩年好好拚一拚，知道嗎？”
    北星鄭重地點著頭。
    從前她顧慮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