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城的夜晚漸漸寒涼。
    北星打開車窗，冷風湧進，她的頭腦才清醒不少。
    阿翔說道：“聽說顧總從小跟在母親身邊，母子二人相依為命。因為條件不好，又不被外公外婆接受，過得很苦。因為母親沒有結婚，辦理各種證件都很麻煩，聽說還被不少人欺負。平日裏，顧總就算是想向我表達謝意，也不會好好說句感謝，隻會直接給我發獎金……當然，作為顧總的員工，這是最好的感謝。”
    聽到最後一句話，北星彎唇笑了笑。
    的確，作為員工，獎金就是最好的感謝。
    但她不是員工。
    “這些話我從未聽顧葉生說過，我不知道他的過去有多辛苦，因為他沒有告訴過我，”北星一手撐著頭，淡淡地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高樓大廈，“我不需要他將打拚好的世界交給我，我希望的是，能和他一起麵對困難。”
    聽起來是矯情了些，但生活不就是要有奔頭？
    北星笑著看向阿翔，“你知道嗎，我更希望方才的話，是顧葉生自己告訴我。”
    阿翔一怔，仿若明白了什麽，“我懂了，夫人，我不會再勸了。”
    翌日，北星早早趕到醫院。
    她推門進去時，顧葉生正與明宇談笑風生。
    男人對彼此都很寬容，明宇與徐若憐不同，他對顧葉生沒有那麽大的恨意。
    他甚至很欣賞顧葉生，畢竟如此有才能的後輩很少見。
    明宇是做生意的，他實在太懂當初的顧葉生過得有多艱難。
    顧家人虎視眈眈，顧家以外的人更是如狼似虎，每個人都巴不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顧家後代能狠狠地摔一跤。
    見明宇氣色還算不錯，北星無奈道：“明叔，以後可不許這麽拚命了，你年紀大了，不能再和以前一樣了。”
    “唉，我這不是放心不下公司，”明宇歎一口氣，“幹脆借著這個機會，賣了股份，以後就不再管了。”
    徐若憐板著臉道：“說什麽要賣，剛才還興致勃勃地談那麽久，口是心非。你要是能真的放下，我就燒高香了。”
    說完，她睨了一眼顧葉生，目光很不友善。
    顧葉生淡淡笑著，仿若沒看見似的。
    “明叔，如果再有什麽問題，您盡管來找我。”
    明宇連忙擺擺手，“這怎麽好意思。”
    “從某個方麵來說，您就是我的嶽父，”顧葉生道，“做這些事是應該的。”
    雖然竭力克製著，但聽到這句話，北星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顧葉生。
    倘若他是在一年前說出這樣的話，北星可能會高興得一整晚睡不著覺。
    至於現在，她似乎沒什麽感覺了。
    “好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昨晚辛苦你們了，”徐若憐拍拍北星的肩，“尤其是你，好好休息，不用擔心你明叔。”
    考慮到病房留太多人也不太好，北星隻能和顧葉生先離開。
    來到地下車庫，北星坐上顧葉生的車。
    顧葉生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掏出手機，“想去哪？”
    “不是要去你剛買的房子？”
    顧葉生瞥了北星一眼，“光天化日，你的思想能不能純潔一些？”
    北星無語。
    他想方設法來找她，還不就是為了做一些不純潔的事情？
    北星正想說最好能回學校，手機忽然抖了一下。
    言雨纓給她發了兩張照片。
    第一張照片像是全家福，穿著正裝的顧葉生和言雨纓並排站在後麵，前麵則坐著一對老夫妻。
    應該是言雨纓的父母。
    第二張照片就是顧葉生和言雨纓的合照了，看衣服應該是高中校服。
    照片中，言雨纓對著鏡頭比了個“耶”，顧葉生的視線則落在旁處，沒看鏡頭。
    北星看向坐在身邊的顧葉生，他還在等北星選地方。
    她關掉手機，看了顧葉生好半晌，才似笑非笑道：“不管我想去哪裏，你都陪我去？”
    “當然。”
    北星忽然彎唇笑起來，“可以拍照發朋友圈？”
    顧葉生擰擰眉，“為什麽不可以？”
    北星唇畔噙著笑，一動不動地盯著顧葉生，“我說的是，我和你的合照。”
    顧葉生挑著眉，不明所以。
    他看了北星半晌，才說：“如果你願意，隨你。”
    北星沒什麽約會的經驗，她能選的地方，無法就是畫展和攝影展。
    她決定綜合一下，直接去美術館。
    豐城美術館珍藏的都是大師級別的作品，其中大部分畫家已經不在人世。
    北星親昵地挽著顧葉生的手臂，熱情地介紹著，“看一幅畫的好壞，有很多個方麵，線條、色彩、結構、細節，都是要考量的因素。不過我最喜歡的，是能表達畫家情緒思想的畫，美術館裏的畫，大多都是無法超越的。”
    顧葉生一幅畫都看不懂。
    不過聽了北星的話，他笑笑，“你會有自己的成就，不需要和誰去比。”
    北星微怔。
    這句話……不就是她一直想擺脫的嗎？
    北星不自在地偏開頭。
    她沉默片刻，忽然笑道：“算了，放過你了，去吃午飯吧。”
    美術館的這些畫，雖然都是上乘之作，但對顧葉生來說，和小學生畫的畫沒什麽區別。
    反正都是看不懂。
    北星選了一家最近比較火的火鍋店。
    點了涮菜後，她又點了幾個小甜品，特意囑咐服務生要先上甜品。
    顧葉生不太理解北星的操作，“先吃甜品。”
    “當然不是，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大約過了五六分鍾，提前預備好的甜品便一一被端上來。
    北星找好角度，連著拍了七八張照片。
    顧葉生擰起眉，“隻是為了拍照？”
    “湊個九宮格，”北星招呼著顧葉生，“咱倆拍張合照。”
    顧葉生正起身想坐到北星旁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