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派出所內人來人往，顧葉生與幾個混混模樣的男人坐在門口，還被押著。
    阿翔帶著北星匆匆趕到。
    北星轉動著輪椅走進來，一眼便看到垂著頭的顧葉生。
    他劉海散亂，襯衫也有輕微的撕扯痕跡。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是耀眼的，讓人移不開目光。
    一個男警走出來，解釋道：“是你這邊的人先動的手，他也是真狠，一個人和人家四個人打，竟然還沒落下風。兩邊都受傷了，我們的意思是調解一下，不過他一直不肯說話，你說說，這讓我們怎麽處理？”
    “對不起對不起，”阿翔連連道歉，“給你們添麻煩了，勞煩您多費些心，我們這邊願意出醫療費用。”
    語落，他又忍不住看向四個混混，“他們怎麽會打起來？”
    顧葉生雖然不是個老實的人，但也不會在街頭與混混打架才是。
    “原因更奇葩，”男警冷哼道，“為了一個明星，說什麽那四個人好像罵他偶像了，叫言雨纓的那個，現在的粉絲啊，真是瘋狂。”
    阿翔離北星不近，可這些話，準確無誤地落進北星的耳中。
    原來，顧葉生是為了言雨纓才去打架。
    他連旁人說幾句言雨纓都受不得。
    這就是被人嗬護的感覺嗎？
    北星隻覺得很陌生。
    她的目光逐漸空洞，眼中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磨著眼球，越來越濕潤，也越來越疼。
    心好像落在看不到底的懸崖，越落越沉，幾乎快要無法呼吸了。
    原來即便她已經放棄，心還是會痛的。
    一瞬間，北星好像連委屈都感覺不到了。
    她慢慢轉動輪椅，來到顧葉生麵前。
    看到輪椅，顧葉生才慢慢抬起頭。
    他的眼睛是通紅的，目光有些渙散，但看到北星的一瞬間，他的呼吸還是凝滯了。
    顧葉生神情複雜，偏開了頭。
    北星還什麽都沒有問，但好像已經知道了答案。
    “你……”北星艱難問道，“顧葉生，從前看著我難過，你真的很開心嗎？”
    顧葉生雙手緊緊攥在一起，低聲道：“又在胡說了。”
    北星平靜道：“我已經見過言雨纓了。”
    顧葉生一怔，擰著眉抬起頭，“她和你說了什麽？”
    盡管顧葉生盡力掩飾，但北星還能聽出他語氣中的緊張。
    一切已經昭然若揭。
    “她說了……你和我結婚的真正目的，她說的都是真的，是嗎？”北星悲涼道，“我不明白，我究竟如何惹到了你。”
    知道言雨纓沒說出什麽實質性的內容，顧葉生砰砰直跳的心漸漸放下，他再度低下頭，冷淡道：“她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
    北星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顧葉生沒有否認。
    北星問：“我們從前見過嗎？”
    顧葉生的心跳再度加速。
    在高照的豔陽下，如花兒一般的女孩靜靜站在那裏，她雖然沒有在笑，可顧葉生卻覺得，她的模樣比旁人笑起來時更加寧靜安謐。
    他淡道：“我說過了，不用聽言雨纓胡說。”
    顧葉生抓住北星的手，“請好護工了嗎，我讓照顧爺爺的護工去照顧你？她知道輕重。”
    北星卻拂開顧葉生的手，一字一句道：“顧葉生，你剛剛已經賭輸了，現在請你履行諾言，早日和我離婚。”
    語落，北星便轉動輪椅，竭力克製著不再看他。
    她這個玩具，也該老老實實地消失了。
    身後，顧葉生試圖追過去。
    但手續還沒辦完，他剛剛站起來，便被攔住。
    北星已經攔下出租車，在司機的幫助下坐了上去。
    顧葉生深深蹙著眉，看向阿翔，“誰讓你帶她來的？”
    “我……”阿翔無措道，“夫人當時就在旁邊，她執意過來見您。”
    顧葉生的神情愈發的冷漠。
    幾個小混混見了，撇撇嘴，嘀咕道：“這人真是有病，那個叫北星的，明明就很像言雨纓，我們就說了這麽一句話，就得挨揍？”
    以前明明都是他們欺負別人的！真是晦氣！
    街頭寒風簌簌。
    天氣一日比一日轉涼，北星單薄的衣服幾乎已經起不到保溫的作用。
    但她卻毫無感覺似的，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
    她想著自己的過去，好像從父親破產那一天起，就變成了一個笑話。
    她曾以為嫁給顧葉生是新生活的開始，如今才知道，她隻不過是換了一層地獄。
    北星路過便利店，停頓片刻，轉動輪椅走了進去。
    片刻，北星提著塑料袋走了出來。
    她回到明家，護工還沒到，上台階的地方，北星隻能站起來單腿蹦。
    大約是活動幅度太大，北星隱隱約約總是覺得腿痛。
    她也顧不得這些，提著袋子來到沙發前，費勁地坐下。
    北星鬆了口氣，拿出袋子裏裝的酒。
    裏麵裝了各式各樣的啤酒、白酒，她不懂哪些酒好，便讓店員幫她隨便拿了一些。
    顧葉生喜歡喝酒解愁，北星不愛喝這玩意，但既然大家都喜歡，說不定真的有用。
    北星打開一瓶啤酒，很想像影視劇中看到的那樣一飲而盡。
    但酒是辣的，沒喝兩口她便猛咳起來。
    北星擰著眉，恍然想到，她的父親便嗜酒如命，每次都會抱著空酒瓶，說這是好東西。
    那時的北星還不明白，為什麽一向高大的父親，變化會如此之大。
    北星忍著不適，強行灌了一瓶。
    她激烈地咳嗽著，手卻不由自主地摸向下一瓶。
    等顧葉生的事情處理完畢，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的事情。
    顧葉生掏出手機給北星撥去電話，不出意外的，他又被拉黑了。
    顧葉生冷著臉道：“送我去明家，你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顧總，是去找夫人嗎，夫人她……”
    顧葉生臉色愈來愈冷，“開車。”
    阿翔不敢再說什麽。
    來到明家外，別墅看起來一切正常。
    顧葉生趕走阿翔，走上前去敲門，良久都沒人應聲。
    顧葉生道：“我知道你在明家，你先開門。”
    屋內依然沒動靜。
    就在顧葉生想找個方向進去時，裏麵忽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顧葉生臉色驟變，強行開門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