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挽星這一跳，直接跳到了嚴導的眼睛裏。
    監視前坐著的導演組也對這個新人的演技感到驚喜。
    跳湖的戲也順利過了。
    “丸子頭”遞給她一件軍大衣，葉挽星顧不上凍僵的身體，去看監視器裏的自己。
    生怕嚴導不滿意。
    “你叫什麽名字？”嚴導的語氣緩和許多，甚至能從語氣裏聽出心情不錯。
    “我叫葉挽星。”葉挽星站得筆直，像個學生。
    嚴導點了下頭，什麽也沒說，出去打電話了。
    待他一走，她才鬆了口氣。
    “丸子頭”湊過來，“可以啊，我跟了嚴導四年，他都沒怎麽笑過，葉挽星，你很有前途。”
    “老師，剛剛謝謝你幫我…但是我不是科班生，而且也沒有演技，這是我第一次正兒八經地演戲。”
    葉挽星猜到她是媽媽安排的人。
    “不是科班生怎麽了，你以後肯定要繼續讀書的，至於演技，這不是演得挺好嗎？比嬌生慣養的薑茉莉強多了。”
    “丸子頭”越說，葉挽星越是懵，她是誰？對自己似乎還挺了解。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我入行的第一天，在電視台實習做編導，被導演罵得一直哭，你安慰了我一個下午。”
    “實習編導林小樂？”葉挽星想起來了。
    “對，我現在不做編導了，跟著嚴導學東西，我記得你是季影帝的粉絲，但是我聯係不上你，就聯係了你媽媽。”
    葉挽星的心裏沉了一下，“我來季影帝的組，是你幫我聯係的？”
    “我哪有那麽大的本事，隻是剛好空缺一個小角色，就讓你來試試，沒想到薑茉莉自己作死軋戲，惹急了嚴導。”
    林小樂似乎很高興。
    葉挽星沉默著沒說話。
    她以為這個角色真的像養母說的，是她盡力幫忙爭取來的。
    心遠比身體涼得多。
    雨已經停了，雨後的初冬更是冷得讓人渾身打顫。
    手機裏媽媽發來微信：收工後記得去給付大少道歉，你姐姐的藥還有一周就用完了。
    葉挽星在鍵盤上反反複複地打著字，她想問些什麽，卻終究沒有問。
    她不敢問。
    小時候，她說想去看看大海，養母就把她帶去了海邊，一個人偷偷回了家。
    是警察叔叔把她送回家的。
    再後來，她被丟給了鄉下的外婆，因為有親生女兒要照顧。
    外婆死後，養母才不情不願地把她接回家，聽說外婆留了很多遺產給自己。
    這些她都記得，隻是假裝…忘記了而已。
    她必須要乖，要懂事，要聽話，才能得到一點點的愛，才有可能被接納……
    可是即便是這樣，她依然感激養母，至少讓她活下來了。
    葉挽星從地鐵站出來，站在公交車站旁發呆。
    莫大的京北市，卻沒有地方可以讓她躲一會兒，隻要一小會兒。
    她發誓一定要存錢買一棟小小的房子，哪怕是一個公寓都好。
    在她想要躲起來的時候，有一個地方能容下她。
    初冬的夜晚來得很早，明明不過六點，就已經黑漆漆的一片了。
    有車緩緩行駛至她的麵前，停了下來，車燈開得不算刺眼，讓她一眼就看出是文先生的車。
    後座的車窗緩緩降下一條縫隙，不寬不窄，剛好裏麵的人可以看見她，外麵的人卻怎麽也窺探不到裏麵。
    “上車。”男人的聲線像是裹著迷霧一般冷岑。
    陸衍幫她打開副駕的車門，笑得一臉曖昧，“別猶豫了，文先生還是第一次主動請人上他的車。”
    葉挽星十分緊張，硬著頭皮地鑽進車裏。
    一路上，車裏很安靜，空氣跟後座男人的氣場一樣，十分低氣壓。
    葉挽星也是累極了，竟然這樣也能睡著。
    文先生習慣了暗色的光線，打量著她，似乎在透過她看另一個人。
    葉挽星做了一個夢，夢醒了卻什麽都不記得了。
    醒來的時候，車已經停在了仙蒂斯酒店的門口，陸衍不見了，車裏隻有自己和後座的男人。
    葉挽星看著在大堂裏抽煙打電話的媽媽，雙手緊張地攥在一起。
    “您能不能讓我在車裏多待一會兒，一個小時就好，不，半個小時就可以。”
    “你想待多久都可以，或者你也可以跟我走。”文先生看著窗外的葉妍，微微蹙眉。
    她一直往車子的方向看，眉飛色舞的樣子也猜得出大概。
    “不是，文先生，你誤會了，我不是那種人。”葉挽星急急地解釋，卻也不敢回頭。
    “跟著我有什麽不好？你跟著我一天，我就會護你一天，絕不會把你置於危險之中，我還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
    “文先生，謝謝你昨天救了我，我可以用其他方式報答你，但是不會是出賣自己的身體。”
    葉挽星很需要錢，但是卻不想以這種方式。
    “嗬，誰告訴你，我包養你，是為了跟你做些什麽？”文先生忽而笑了，笑她的認真純粹。
    葉挽星有些茫然，“那你包養我……”
    “談不上包養，隻是我家裏有一池子魚需要喂，如果你願意的話，就搬過來幫我喂魚吧。”
    他的話，讓葉挽星整個人呆住了，半天沒說一個字。
    “不勉強，考慮清楚聯係我。”文先生給了她自己的私人電話號碼。
    “好，謝謝你送我回來。”
    她拉開車門下了車。
    周圍很多人在看，拿著手機和車不停地合影。
    卻被陸衍提醒刪除照片，然後才駕車離開。
    陸衍透過後視鏡看見男人漫不經心的臉，起了玩心。
    “我今天打聽到了一件特別有意思的事情，你知道葉挽星的偶像是誰嗎？”
    後座的男人沒有絲毫的反應。
    “是季聽瀾。”
    文先生總算眼神裏有了一絲反應。
    “她進季聽瀾的劇組就是追星去的，可惜啊，今天突然下雨，季影帝從不拍雨戲，嘖嘖嘖，少了一個名場麵。”
    季聽瀾微微蹙起眉頭，目光沉鬱，依然不接話。
    陸衍開始心疼葉挽星了，“你說如果葉挽星知道文先生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季影帝，會不會主動投懷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