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挽星的興奮，透過聽筒，精準無誤地傳遞給了季聽瀾。
    男人清雅絕倫的聲線，裹著濃鬱的笑意，“明早九點，天河酒店301辦公室。”
    簡單的交代之後，季聽瀾掛斷電話。
    葉挽星一頭紮進柔軟的枕頭裏，覺得好丟臉。
    她剛剛是不是表現得太興奮了，季聽瀾會不會覺得她有點神經病？
    喜歡一個人，總是希望在對方麵前留下最好的印象，但是每次越想好好表現，反而搞得越糟。
    這是玄學嗎？
    她不理解。
    可能因為這件事搞得她太過沮喪，這一晚她幾乎沒睡。
    第二天，精神恍惚地出了門。
    前天剛下過雨，昨晚降溫，路麵又結了冰，葉挽星隻能輾轉坐公交車去酒店。
    路上不小心，還摔了一跤。
    有了第一次試鏡的經驗，這一次的葉挽星沒有太緊張。
    她拿著文件袋，敲響了301劇組試鏡辦公室的門。
    “進。”聲音清潤。
    這個聲音是…季聽瀾？
    葉挽星努力平複了一下心情。
    一進門，果然看見五個麵試官中間的位置上坐著季聽瀾……
    剛剛的鬆弛，瞬間消失不見了。
    於是她呈現了最爛的一段台詞試鏡。
    眼神飄忽，台詞磕磕巴巴，到最後整個人的大腦都在放空。
    她抓著台詞本，尷尬地站在原地，低著頭。
    坐在評委席上的男人，不發一語，隻是冷著神情，從她身邊越過去，離開辦公室。
    他一定會覺得她很差勁吧。
    她辜負了他。
    “我看過網上你上部戲的片花，還不錯，不用緊張，讓你來隻是試試角色，適合哪個就演哪個，已經定下你了。”
    說話的是一個有濃密絡腮胡的微胖男人，看著挺凶的，但是說出口的話卻是十分溫柔的。
    這讓心情跌進穀底的葉挽星，總算有了一點抬頭的勇氣。
    他把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老師，請再給我一個機會。”
    大胡子點頭，若有所思，“我覺得你可以另一個角色，她是男主角沒過門的老婆，死在敵人的大炮下。”
    男人攤開劇本，找了一段台詞遞給她，“談過戀愛嗎？”
    葉挽星搖搖頭，“有喜歡的人算嗎？”
    “都一樣，在一起和沒在一起的區別而已，你就想著男一號是你喜歡的人就可以了，盡量演得深情點。”
    說完他還調侃道：“你暗戀的人，總不會比男一號季影帝還讓人心動吧。”
    葉挽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覺得臉頰越來越熱。
    大胡子幫她過著戲詞，“對，就是這種感覺，記住了，你越是深情，眼神的戲演得越好，觀眾才會越期待。”
    “我明白了，謝謝老師。”
    葉挽星順了幾遍台詞，總算放鬆下來了。
    一段千字台詞，順利過了。
    幾個麵試官都覺得不錯，把人就這樣定下來了。
    合同一簽，葉挽星就成了這個劇組的正式演員。
    本來一切都挺和諧的，直到編劇推門而入。
    門外突然走進來一個五十幾歲的阿姨，穿著高級旗袍，帶著金鏈條眼鏡。
    幾個人見到她都恭恭敬敬的，“蘇珊阿姨，男主角初戀的角色我們定下來了，就用她，葉挽星。”
    阿姨聽到葉挽星的名字，眼神透著不善，甚至都沒看她一眼，就直接否定了。
    “定下來還讓我來看什麽，這幾天麵試了一百多個人，都沒她優秀？”
    嫌棄的味道，已經快溢出來了。
    葉挽星總覺得這個眼神在哪裏見過？
    “她的戲不錯，而且長相挺東方美的，上部戲是跟著老嚴拍的，吃苦這一塊肯定也差不了。”大胡子連忙解釋道。
    “行，你是導演，我就是個編劇，沒有說話權，我回去休息了，歲數大了容易累。”女人很不爽。
    “一會兒不是要開劇本研討會嗎？”大胡子想攔下來。
    “明天再說吧，劇本有幾個地方還得再改改。”女人甩了門走了。
    大胡子皺著眉頭，歎了口氣，對葉挽星解釋道：“你別介意，蘇大媽就這樣，文人嘛，理解一下，脾氣大。”
    葉挽星點點頭，有點擔心，“導演，我的戲是不是很差啊。”
    “自信點，沒聽見剛才蘇大媽說嗎？我們這幾天挑了一百多個人，隻挑中你了，說明你的戲不差。”
    說話的是劇組的製片人。
    “你回去收拾一下東西，一會兒把你的電話留給我助理，他明天負責接你，戲在山裏拍，自己備點蚊蟲藥。”
    “好的。”葉挽星乖巧答應。
    葉挽星出了辦公室的門，剛好碰到季聽瀾和剛剛的編劇在說話。
    編劇也聽到了聲音，轉頭看見是葉挽星，跟季聽瀾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葉挽星語氣裏生出幾分難過，“對不起，季老師，給你添麻煩了。”
    “她是秦疏影的朋友，不喜歡你也是正常的，畢竟你剛用演技打了她親外甥女薑茉莉的臉。”季聽瀾很有耐性。
    葉挽星微微一怔，“那……”
    “蘇阿姨雖然說話難聽，但是寫的劇本都不錯，拿獎的機會大，你作為新人一定不能亂接戲，練不出演技。”
    季聽瀾真的像他跟嚴導承諾的那樣，在好好帶她。
    “我記住了。”
    “我記得你演戲是為了我。”季聽瀾就這樣大大方方地問了出來。
    葉挽星趕緊解釋：“季老師，你別誤會，我沒有那個意思。”
    季聽瀾勾了唇角，“你沒有哪個意思？”
    葉挽星的臉更紅了，“我……”
    季聽瀾覺得她臉紅的樣子很可愛，伸手輕輕摸了她的頭。
    “別緊張，我隻是想告訴你，除了你自己以外，都是別人，沒有必要為了別人的人生而委屈自己。”
    葉挽星被他的摸頭殺搞得精神恍惚，抬起臉，望著眼前的男人，“我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沒有人問過我。”
    “那就從現在開始思考，自己到底喜歡什麽？不要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那是對自己人生的不負責任。”
    葉挽星鄭重其事地點頭，“我會努力想清楚的，謝謝你，季老師。”
    “戰爭戲會有傷亡，回去買個保險，以備不時之需。”季聽瀾忽然臉色嚴肅起來。
    “哦，好的，買什麽保險比較好？”葉挽星很認真地求教。
    “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