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畜生別動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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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漠寒活了三十多年,從沒如此狼狽過。
哪怕是他父母,在他年少最調皮最能闖禍的年紀。
最多的,也隻是言語上的苛斥。
從不曾動過他一根手指頭。
他出身尊貴無上,在安城,小時候出門誰見著他都是一聲小少爺,大一些是少爺。
再往後他開始接近晏氏及晏家的權力中心,是晏總晏爺。
敢抽他的,除了裴知夏,就是裴知夏的媽。
裴知夏抽他,還能說是情|人間生了嫌隙,氣起來沒輕沒重。
他姑且當是情趣,忍一忍,不跟她計較。
可裴小雯抽他,卻讓他感到無比屈辱。
“阿姨,你聽我說!”
他抬起手抵抗,試圖化幹戈為玉帛。
然而,一個發起癲來護崽的媽媽,就像瘋狂護崽的母雞追著他瘋狂追啄。
他根本沒理可說。
裴小雯可不管你是晏總還是晏爺。
在她眼裏,他隻是個欺負她家囡囡的狗男人、混帳王八蛋!
她手拿枕頭朝著晏漠寒毫不留情地一下接一下地抽。
“王八蛋,你滾,沒什麽好說的!”
晏漠寒堂堂一個掌管萬億企業的大總裁。
就這樣被裴小雯這個他看不在眼內的病貓用枕頭一路擊得節節後退。
無奈又恥辱地,被趕出了病房。
“嘭!”
病房門重重關上。
他還在不可置信中懷疑人生。
門打開,李姐把他提過來的月子餐,原封不動地扔到門口。
門再次闔上。
晏大總裁,就這樣無情地被掃地出門。
他身上的西裝依舊畢拔,但額發淩亂,有幾絲散在濃黑的眉上。
再加上臉上驚愕無措的表情,向來運籌帷幄的晏總,罕有地現了幾分狼狽。
幸好,這會兒醫務人員都在開早會。
除了保鏢,沒人瞧見他這糗樣。
“走!”
他黑著臉招呼保鏢。
保鏢看一眼扔在門口的食袋,猶豫了一下,問。
“那些食物……”
“扔掉!”
保鏢提上食袋,扔到垃圾桶,快速追了出去。
病房裏,裴知夏在和裴小雯擊掌。
“媽媽,你可太帥了!”
裴小雯把枕頭放回病床上,想了想,又放到沙發上。
吩咐李姐。
“這枕頭碰過渣男,髒!一會讓護士把枕套換掉再用。”
轉頭,對裴知夏道。
“對這種不要臉的狗男人,隻管擼起袖子抽他,不用跟他廢話!”
裴知夏笑得眼角都滲了淚,她朝裴小雯伸出手臂。
“媽媽,要抱抱!”
裴小雯走過來,張開手臂緊緊抱住她。
“傻囡囡,以後有什麽委屈都要跟媽媽講,雖然媽媽幫不了你什麽,但抽渣男這事,媽媽幹了二十多年,熟手工了!”
裴知夏又哭又笑,埋在裴小雯懷裏好一會兒,才抬起頭。
裴小雯眼睛也紅了,她用指尖抹去裴知夏眼角的淚水。
“等囡囡出院,馬上去辭職,我們不能向職業霸淩低頭。”
裴小雯以為,晏漠寒用工作來要挾裴知夏保持情人關係。
裴知夏也不解釋,點點頭道。
“好!”
這時,醫生來查房。
裴知夏經過一晚上的休養,小腹及身體的痛感明顯輕了一些。
“醫生,我明天可不可以出院?”
醫生沒直接給她答案。
“明天一早抽血驗一驗,看看各項指標,沒大問題,可以回家靜養。”
昨天醫生給她開了消炎針和營養針,她今天的氣色,看起來好了很多。
“一會沒事可以下床,在病房裏轉一轉,但不能太久。”
裴知夏乖乖點頭。
醫生離開後,裴小雯扶著她下了床,母女倆互相攙扶在病房裏轉悠。
“囡囡,幹脆明天我跟你一塊出院好了。”
裴知夏還想著怎麽說服她多住一陣子。
“媽媽,你不急。這次我們好好把身子養好些,等弟弟成績下來,選好了學校,我辭職,一家四口去自駕遊。”
裴知夏大致規劃了一下,隻要甩掉趙榮成這個大賭鬼。
她手上的錢,其實是夠她和媽媽及弟弟無憂無慮過好長一段日子了。
裴小雯擺擺手。
“囡囡,媽自個心中有數,我這身體哪經得起出門折騰?你和弟弟好好去玩,再作好別的打算!”
顯然,裴小雯始終堅持要守著趙榮成。
“媽媽!”
裴知夏扯過她的手臂,用臉蹭她懷裏撒嬌。
“你不能這樣的,我和弟弟重要,還是我爸那爛賭鬼重要?”
裴小雯歎一口氣,拍拍她的臉。
“我再想想。”
母女倆誰也沒再提趙榮成那糟心玩意。
但各自心裏,都有不一樣的打算。
裴小雯待了差不多一小時,由白姐陪著回去掛點滴。
裴知夏這裏,護士也在她床頭上掛了五六袋點滴。
裴知夏拿清單看了看。
和昨天差不多,有消炎藥、有營養劑,還有止痛劑。
她乖乖躺下來掛點滴。
也不知是藥物作用還是她最近確實太累。
閉上眼沒多久,她就沉沉睡了過去。
她做了個夢,夢裏,一片白茫茫雪地。
雪地遠處,有一抹粉紅。
她好奇,要過去看看。
走沒幾步,那抹粉紅傳出響亮而撕心裂肺的嬰兒啼哭聲。
她的心被哭得緊揪成一團,又加快了腳步。
突然,雪地另一頭冒出三頭凶猛的狼,它們目露凶光,一步步朝哭聲走近。
她愈發著急想要快些,可雪地滑,她一頭摔倒在雪地上。
她掙紮好一會也爬不起來,隻好手腳並用,在雪地裏用力往前爬。
寒雪把她的手凍僵,可她毫不在意。
她離哭聲又近了些,終於看清那粉紅繈褓裏包著的小嬰兒,粉雕玉琢,ta揮著稚嫩的小手,大聲哭著求救。
她心髒刺痛。
伸手摸向那張可愛的小臉。
而三隻狼也站在繈褓邊上,它們目露寒光,伸出舌頭朝著稚嫩的小寶寶哈氣。
“畜生,別動我孩子!”
裴知夏撕心裂肺地叫,張手要抱小寶寶。
野狼卻張嘴叼起小寶寶,轉頭撒腿狂奔。
“寶寶,我的寶寶……”
裴知夏追著野狼而去,然而,寶寶的啼哭聲,隨著野狼遠去而完全消失。
裴知夏在巨大的悲痛和無助中驚醒。
額頭和身上,滿是汗。
“裴小姐,你是不是做惡夢?”
李姐憂心忡忡,拿著毛巾,細心地替她擦去臉上脖子上的汗。
裴知夏眼含淚水,右手扯著床欄,大口大口急促喘氣。
李姐忙給她順背,又給她戴上氧氣罩子。
好一會,才緩了過來。
“需要叫醫生嗎?”
李姐問。
裴知夏胸口的窒悶漸漸平息。
她搖搖頭,虛弱地應了聲。
“不用……”
惡夢之後,裴知夏很快又睡了過去。
夢裏,依舊是一堆亂七八糟的糟心東西。
隱約中,她聽到熟悉的嗓音。
“我是她同事,聽說她生病,過來看看她。”
裴知夏緩緩睜開眼,便見晏靖蘅站在床邊。
見她睜眼,他忙走近一些,憂心忡忡地看她。
“知夏……”
裴知夏強扯出一抹笑意。
“你怎麽來了?”
晏靖蘅眼裏現了些心疼。
“家裏人生病,也在這住院,聽說你出了些意外……”
裴知夏神色真摯地看著他。
“蘅總,謝謝你!”
她能感覺到。
和喬佳寧的落井下石不同,他是真心來探望她的。
她讓李姐把床調高一些,半靠床上,攏了攏淩亂的發絲。
又對他笑笑。
“抱歉,你那份意向書,我幫不了你了。”
晏靖蘅神情複雜地看著她。
“知夏,對不起,我該提醒你的!”
裴知夏臉容蒼白,但目光澄明有神。
她沒問他為什麽道歉,隻靜靜看著他。
晏靖蘅對上她清澄的眼眸,心裏突然有了些猜想。
“你都知道,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