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漠寒沉默了一下。
    “八點回，我等你！”
    裴知夏莫名地怒了。
    “晏漠寒，我不回去，你也等？”
    和她的怒火相反，晏漠寒的嗓音寒若冰霜。
    “你盡管試試，看你的朗言哥在學術界還有沒有立足之地！”
    晏漠寒這陣子的溫柔，果然都是假象。
    “晏漠寒，我去你大爺，你怎麽不去死？！”
    裴知夏氣得當場掛了電話。
    她想不明白。
    對晏家、對晏漠寒而言，她已經毫無價值可言。
    可都這樣了，他為什麽還要死死揪著她不放？
    就因為傷了她，擔心她的身體？
    甚至心生愧疚？
    可晏漠寒這專橫跋扈的態度，哪裏像心有愧疚了？
    裴知夏的好心情，因這通電話而消失無蹤。
    再回到飯桌上，她明顯心不在焉。
    施朗言立即察覺她的變化，夾了塊她最愛吃的糖醋排骨放她碗裏，關切地問。
    “怎麽？工作上遇困難了？”
    裴知夏“嗯”了一聲。
    接下來，裴知夏完全提不起勁，整個從看看來懨懨的。
    飯吃到八點多，裴知夏幫忙把碗筷收拾進去。
    飯白吃，碗不好意思不洗。
    施朗言也在廚房裏，幫忙把碗洗了。
    出來，梁懷義和何東斌在聊天書一樣的內容。
    裴知夏雖是嘴硬跟晏漠寒說不回去了，但終究怕給施朗言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看看時間，已近九點，便提出告辭。
    施朗言也不留她。
    “你身體不好，是該早點休息，你等我一下。”
    裴知夏以為他要去拿什麽給她，便乖乖在客廳裏等。
    結果，施朗言隻是去換了套衣服出來。
    “走，我送你回去。”
    他對聊得熱火朝天的倆同事說了聲。
    “你倆聊著，我先送知夏回去。”
    裴知夏怕他又和晏漠寒正麵交鋒，忙道。
    “哥，不用了，這幾分鍾的路，還興送來送去？”
    施朗言擼擼她腦袋。
    “以前你就住對麵，我都送你回去呢。”
    提起這個，裴知夏忍不住撇撇嘴。
    “哥，我那時還不到五歲……”
    她不到五歲讀一年級，經常她媽媽上夜班，趙榮成不知又去哪賭。
    放學時，施朗言直接把她帶回施家，吃了晚飯做完作業。
    她困了，施朗言就送她回去，坐在她家客廳看書。
    等她洗完澡上|床睡了，他還在客廳裏待著，等裴小雯十點下班回來，他才回家。
    這種狀況一直維持了兩三年，直到趙知冬出生。
    “走吧，在我眼裏，你也就三歲！”
    施朗言摟了摟她肩膀，把人帶出了門。
    倆人一路聊了些近況，依舊熟絡，毫不生疏。
    兩小區也就幾百米的遠，幾分鍾後，施朗言把裴知夏送到了樓下。
    “哥，你就送到這吧，我自己上樓就行，你還有客人在呢。”
    施朗言送了這麽一大段了，怎麽可能不送家？
    裴知夏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樣，腦子亂糟糟的。
    想著一會要是讓施朗言看見晏漠寒在門口等，不知如何解釋。
    繼續說加班嗎？
    可現在網絡這麽發達，各自在家裏加班通過網絡溝通就行，哪用跑大老遠過來。
    何況，對方還是老板。
    事實證明，是她杞人憂天了。
    門口裏空蕩蕩。
    她暗地鬆了一口氣，用鑰匙打開了門，轉頭對施朗言道。
    “哥你趕緊回吧，別讓客人等太久。”
    施朗言又摸摸她腦袋，神色溫柔。
    “回去趕緊洗澡早點睡！”
    “嗯！”
    裴知夏乖乖點頭，又說了句“朗言哥晚安。”
    她正要關門，樓道那邊有個黑影閃了出來。
    “裴知夏！”
    裴知夏心涼了半截。
    抬眼，就見晏漠寒一身筆挺西裝，邁著大步走過來。
    他陰沉著臉，在施朗言身前站定。
    犀利而森冷的的眼神，打量了施朗言好幾眼。
    “施先生，這大晚上送來送去的，還挺有情趣的？”
    語氣，充滿嘲諷。
    施朗言微微皺眉，抬起手腕看一下。
    “晏總，快十點了，你又來找知夏加班？”
    晏漠寒眼裏的怒氣隱而不發，語氣冷硬。
    “這是我和裴知夏的事，和施先生無關。”
    施朗言若有所思打量他，再低頭看一眼門口似是不經意落下的一團煙灰。
    轉而看向裴知夏，平靜地對晏漠寒道。
    “知夏身體不好，需要好好休息，晏總的加班要求，我代她拒絕。”
    晏漠寒微眯起眼，眼裏躍動著危險的光芒。
    “施先生，你憑什麽？”
    裴知夏眼看這倆人就要吵起來，忙閃身出來，用身體把倆人隔開。
    她語氣強硬地對晏漠寒道。
    “晏總，抱歉，我今天很累，沒辦法陪你加班。”
    轉頭，對施朗言道。
    “哥，你也回吧，你同事還在等你喝酒呢！”
    “裴知夏！”，晏漠寒嗓音淩厲生硬，臉上凝著冷霜，“你就是這樣對待工作的？”
    裴知夏知道他這是在存心找茬。
    可當著施朗言的麵，她又不好戳穿。
    正要與晏漠寒理論，他的手機響了。
    晏漠寒拿起看一眼，擰著眉，快速接了起來。
    聽著，眉頭越擰越緊。
    “哪間醫院？我現在馬上過去！”
    他掛了電話，深深看裴知夏一眼。
    “我媽食物中毒住了院，我得過去看看，你早點休息，別整些有的沒的。”
    說到後麵，帶了點警告的意味。
    裴知夏暗地舒了一口氣。
    “晏總你趕緊去吧，董事長夫人的身體要緊，再見！”
    晏漠寒淩厲且充滿戒備的視線，越過她看向施朗言。
    “施先生，你也該走了，別妨礙她休息。”
    施朗言看看裴知夏，見她確實一臉倦意。
    心疼地遞起手，摸摸她的頭，溫柔地道。
    “你乖乖回去，洗洗睡！”
    晏漠寒噴火的眼睛，死死盯著他落在裴知夏頭頂那隻大手上。
    裴知夏的視線快速在倆男人身上掃過。
    留誰，都危險。
    倆人一起走，同樣危險。
    罷了，火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有些事，要爆，就隨它爆吧。
    裴知夏懷著賭徒的心態，退回屋裏。
    “二位，晚安！”
    晏漠寒與施朗言看著她關上了門，這才一前一後進了電梯間。
    倆男人並排站著，同樣高大矚目。
    “晏總，你們晏氏作為安城第一大企業，這加班文化未免太可怕！”
    如果說昨天施朗言真信了這倆人是加班。
    那現在，他則是滿心懷疑。
    但裴知夏不說，他也不好開口問。
    晏漠寒扭頭，對他冷冷一笑。
    “施先生，你真覺得我和裴知夏是在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