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裴知夏之墓(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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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裴知夏深居簡出。
施朗言上班後,比之前更忙了。
別說送飯,直接連音訊都沒有了。
裴知夏自然不會去打擾,隻偶爾發信息提醒他注意飲食作息。
而他,多數要幾小時甚至隔天才回。
至於晏漠寒,大概是忙於照顧出院的喬佳寧,也有幾天沒露過麵。
喬佳寧的朋友圈,仍舊每天在秀。
前天秀晏漠寒陪她吃藥膳晚餐,昨天秀晏漠寒陪她做複健,今天秀她有花園散步他給她撐傘……
都說男人的錢在哪,他的心就在哪。
可對晏漠寒這樣的富豪來說,錢於他沒特殊意義。
他的時間,可比錢寶貴多了。
所以,對晏漠寒來說,他的時間在哪,心就在哪!
可他都忙成這樣了,居然,還能分出些閑暇來和餘光來照耀一下裴知夏。
他似乎是知道施朗言沒法再照料裴知夏的三餐。
裴知夏的三餐,便由霞姐做好,讓司機準時送過來。
要是換了以前,裴知夏打死不會收這些食物。
可她現在這身體,迫切需要些有營養的食物補充一下。
裴知夏無奈苦笑。
隻有到了這一步,她才明白。
活命,比什麽都重要!
這天中午,她吃完飯,手機響,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她怕是工作電話,便接了起來。
一接通,就聽到對方大聲道。
“裴知夏,你爸在我手裏,你拿兩百萬來贖他,不然,我就撕了他!”
裴知夏手頭的錢,每一分,都是救命錢,怎麽會被那個賭鬼趙榮成所挾持?
“撕吧,你們再隨意。”
她嗓音平靜無波。
“知夏,你救救爸,他們要砍我的手,你不救我,我這雙手就廢了。知夏,你要救救爸爸呀!”
廢了正好!
她冷哼一聲,“我沒錢,你們愛廢就廢吧!”
裴知夏啪嗒一下掛了電話。
過了一會,電話又響起,這回,居然是喬佳寧。
裴知夏心情不好,加上有了上次的教訓,直接掛斷。
再打來,再掛斷。
如此四五次,喬佳寧終於不打了。
裴知夏把手機扔到一邊,躺沙發上躺屍。
不知過了多久,門鈴響起。
裴知夏以為是晏漠寒的司機送飯過來,起身要去開門。
蹲貓眼前裏一看,嚇了一大跳。
趙榮成糊滿了血的臉,正正懟在貓眼上。
“裴知夏,開門!你不開,我就在走廊裏剁了你爸的手!”
裴知夏除非腦子進了水,不然,不可能開門。
她回到客廳,拿起手機撥了報警電話。
快速把眼下的情況說了。
她這邊報警電話剛打完,門外的人就開始“嘭、嘭、嘭!”地大力踹門。
踹門聲夾雜著趙榮成嗷嗷痛哼求饒聲。
許泳兒這房子,買的時候掏光了她所有錢,裝修便極其簡陋。
木門及門鎖的質量估計一般,那人用力踹了幾下,門響了幾聲之後,“轟隆”一聲,門被踹開。
裴知夏來不及找地方躲,三個凶神惡煞的高大男人架著趙榮成蜂湧進來。
裴知夏知道自己情況,特意往一邊躲了躲。
趙榮成的腳剛痊愈,走路一拐一拐的,這下被人硬拖進來。
嚇得直哆嗦,抖著腿朝裴知夏大叫。
“知夏啊知夏,我的好女兒,你要救救我,我真的戒賭好久了,他們是在汙蔑我陷害我!”
賭鬼的話,裴知夏不可能信?
眼見麵前這局麵,非她所能控製。
她後背貼著牆,想要偷偷溜出去,逃離這危險之地。
可她的意圖,馬上被其中一個壯漢察覺。
他大步垮過來,一把扯著她的手臂,往她臉上狠狠甩了一掌。
用力,把她往沙發上一推。
“死八婆,識相的就趕緊給錢贖人,不然,一會我們送他一條手臂給你當禮物!”
裴知夏的臉火|辣辣地痛。
這麽多年,她早就對趙榮成心灰意冷。
要不是媽媽放不下,她早就不管他了。
她極冷漠地道。
“我沒錢,你們要砍就砍!”
趙榮成撲通一下跪到地上。
“知夏,你救我啊,手被砍掉,我會死的!”
趙榮成一臉血混著一臉的淚水。
狼狽不堪。
裴知夏冷笑一聲,扯到剛剛被打的臉,痛得她嘶了一聲。
“趙榮成,你死是自找的,關我什麽事?”
趙榮成拚命磕頭,“知夏知夏,你救救爸爸啊,他們真的會砍掉死我的!知夏!”
裴知夏神色冷漠地坐在那。
她逃不出去,隻能和他們慢慢耗,拖延時間等警察來。
三個大漢見裴知夏不為所動,互相使了個眼色,抓住趙榮成把他手強按在茶幾上。
隨著趙榮成“啊!”的一聲慘叫,兩枚手指,被血淋淋地剁了下來。
裴知夏雖對趙榮成心冷至極,但親眼看到如此血腥的場麵,還剩是控製不了生理性的厭惡,“yue”地連連幹嘔了幾下。
頭暈得厲害。
玄關那邊,突然傳來一把嗓音。
“知夏,你還好嗎?門怎麽開了?”
裴知夏皺起眉,喬佳寧怎麽會來這?
不等她多想,就見喬佳寧由保鏢陪著走了進來。
“啊!”
她一眼就看見茶幾上血淋淋的兩根手指,尖叫一聲,轉身撲到保鏢身上。
裴知夏冷眼看著她。
“這不關你事,你趕緊滾!”
一個趙榮成在她麵前死就夠了,要是搭上喬佳寧,她可負擔不起這責任。
可喬佳寧卻很快從保鏢懷裏離開,死死地盯著她。
“知夏你怎麽了?他們打你了,是嗎?”
喬佳寧轉而一副正義使者的嘴臉,質問那幾個壯漢。
“你們要追債,追她爸要啊,她能一個特助能有什麽錢?要不你們就打她爸啊,你們憑什麽打她?她又沒有錯!”
裴知夏感覺她是煽風點火,怒喝一聲。
“喬佳寧,你滾吧!”
“八婆,閉嘴!”
壯漢“啪”又一下甩在裴知夏臉頰上。
裴知夏兩邊臉頰痛得厲害。
她可以確定,喬佳寧是特意來看熱烈的。
而且,有九成可能,是這次追債砍手事件的背後主使者。
裴知夏還想對喬佳寧說什麽,可她被甩了兩掌,頭暈得愈發地厲害。
鼻子癢癢的,一陣腥甜熱浪湧上來。
她連忙用手捂住鼻,但鼻血好像止不住一樣,透過她的手,“嘀嗒、嘀嗒”滴在褲子上。
她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眼前的景物在微微搖晃。
她另一隻狠狠掐了掐大腿,努力保持著清醒,
目光掃過眼前幾位凶神惡煞的壯漢,還有喬佳寧。
心裏焦急心慌,這警察怎麽還不來?
這時,玄關那邊傳來憂心忡忡的嗓音。
“裴知夏,這門怎麽開了,發生什麽事了?”
是晏漠寒!
裴知夏下意識看一眼喬佳寧。
見她臉上現出一抹慌亂和無措。
裴知夏心裏冷笑。
直覺告訴她,眼前這些人,百分百是喬佳寧找來找她麻煩的。
就是不知道,一會晏漠寒走進來,會幫她還是幫喬佳寧?
正想著,晏漠寒已經邁著大步走了進來,他抿著唇,神情肅穆地掃過客廳裏的一切。
見裴知夏臉腫了起來,手捂著流血的鼻子。
他眼裏現出些焦躁和擔憂,急急邁過去,蹲下去扶著她肩膀,啞著嗓音緊緊此著她問。
“知夏,你怎麽了?”
三個壯漢見了他,嚇得臉都青了。
趁著他半蹲著問裴知夏情況,架著趙榮成,快速溜了出去了。
裴知夏頭暈得厲害眼花,惡心難受,什麽都不想說。
她閉了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才虛弱地對他道。
“你問你未婚妻吧……”
晏漠寒沉著臉,扭頭看向喬佳寧。
喬佳寧神色慌張,亂撇的視線掃過茶幾那兩根斷指和那一大灘血。
張嘴,“我……我……”
“嘔!”
她話沒說完,就朝前噴吐了一大口。
眼白上翻,渾身抽搐了幾下,臉上青白得嚇人。
“喬佳寧!”
晏漠寒焦心的嗓音剛落,她“撲通”一下,朝一邊倒了下去。
晏漠寒霍地起身,極快邁到喬佳寧身前,彎身一把抱起她。
轉頭急急對裴知夏道。
“知夏,你打給頌唯,讓他過來幫你處理一下,佳寧這情況,要送回中心醫院找她的主治醫生……”
裴知夏視線模糊,頭暈、渾身發虛。
她心裏堵得就快呼吸不上,似是用盡全身力氣,吐出一個字。
“滾!”
晏漠寒已經走出幾步,又停下來,扭頭深深看她一眼。
“乖,我把她送到醫院就去找你!”
腳步聲漸遠。
裴知夏鼻子還在不停流著血,頭暈得厲害,可手機,在茶幾上。
她強撐著身子探身出去拿手機,手還沒觸到手機,一陣黑暗朝她襲來。
她整個人,朝著過道,“撲通”一聲裁了下去。
她眼睛緊閉,紅腫的臉半貼在地毯上,身子半曲著一動不動。
沒一會兒,身下的地毯,就被鮮血洇紅了一大片……
……
晏漠寒急慌慌把喬佳寧送到中心醫院。
早已經準備好的專家們立即把喬佳寧送進急救室搶救。
收到消息的喬軒宇和喬家二老也一起趕了過來。
晏漠寒應付著焦急不安的二老,耐心地解答著他們的疑問安撫著他們的焦躁。
醫生出來了兩次,一次讓簽病危,一次簽輸血單。
經過近兩小時的搶救,喬佳寧總算搶救了過來。
而晏漠寒,趁著喬家夫婦和喬軒宇圍過去問醫生問題時。
離開手術區,在消防通道裏撥了裴知夏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的電話已關機。”
他皺起眉,隱隱有些擔心。
又撥了呂頌唯的電話。
“老晏,這時間打給我,不會是約我吃午飯吧?”
呂頌唯的嗓音輕快愉悅,晏漠寒心微微放鬆了一些。
“裴知夏怎麽樣,傷得不重吧?她的身體不要緊吧?
呂頌唯“啊?”了一聲,滿是疑惑地問。
“裴知夏她怎麽啦?我不知道啊!”
“她沒找你?”
“沒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晏漠寒沒有心思跟他解釋,邊往電梯間走邊拜托他。
“你趕緊幫我查一查,她附近哪家醫院有她的就診記錄。”
他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也顧不上和喬軒宇說一聲,下了樓,直接開了車,往灝泉小苑開去。
半路上,他接到呂頌唯的電話。
“醫院就診記錄沒有,但她們警局那邊,收到過她的報警電話,說是有幾個賭徒挾持了她爸上門找她麻煩。”
“但警察去到,門鎖被踹壞了,裏麵有幾大灘血,一灘在茶幾上連兩根斷指,一灘在沙發上,一灘在過道的地毯上,但裏麵沒人。”
晏漠寒心裏的不安,漸漸擴大。
“頌唯,警局和醫院那邊,你幫我多留意一下,我現在過去看看!”
等他到了許泳兒家,看到的,就如呂頌唯說的一樣。
除茶幾上那灘血,沙發上和地毯上那兩大灘已經凝固的血,看得晏漠寒觸目驚心!
他當時,隻知道她臉腫了,流鼻血了。
可也不至於流那麽多吧!
腦子裏,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片段。
她被肖仕榮老婆誤傷那一次,醫生提醒過她,她有凝血功能障礙!
晏漠寒腳微微發抖,手冰冷。
他走到沙發前,把煙盒扔在旁邊作參考,拍下那兩灘還沒完全凝固的血跡。
發給呂頌唯。
又問。
“裴知夏有凝血功能障礙,她流了這麽多血,會不會有危險?”
他打這些字時,手一直在抖!
呂頌唯的電話很快打了進來。
“我靠,老晏你牛逼啊,你明知她有凝血功能障礙,你啥也不問不管?”
晏漠寒心像是裂開,連痛都不會了,隻涼嗖嗖的,麻麻的。
他深深吸一口氣。
“她這樣,有沒有生命危險?”
“有!”
晏漠寒眼前一黑,手撐著沙發,好一會,眼前才重新感受到光。
他不敢多想,急急開著車,去了他和裴知夏曾經的那個家。
趙知冬冷著臉堵在門口,低聲警告他。
“你來幹嘛?我媽媽剛睡著,你少來刺激她。”
晏漠寒瞧瞧趙知冬樣子,看起來,是不知道裴知夏出事的樣子。
他匆匆離開。
並安排了人在附近守著。
他在安城,找了一大圈。
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他都去過。
包括她上次躲著那間小公寓,他也去了。
到了晚上,他去找施朗言。
公司的人告訴他,施朗言因公出國公幹了。
他隻好,調了大量的人手,繼續找。
事實證明,裴知夏要躲他,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就像上次她誤會他要取她心髒救喬佳寧一樣。
這次,裴知夏像人間蒸發一般,消失了一周。
他打聽不到任何她的消息。
而趙知冬和裴小雯那邊,平靜得很,毫無動靜。
就在他絕望非常的時候,出差了一周的許泳兒,終於,回到了安城。
晏漠寒一接到消息,立即趕過去堵許泳兒。
許泳兒打開門,看見晏漠寒。
先是一愣,然後,揚手就是一巴掌。
晏漠寒猝不及防被她狠甩一掌,也愣了。
“晏漠寒你這個狗男人,你還有臉來?”
晏漠寒心中有愧,隻問。
“裴知夏呢?”
許泳兒眼睛倏地紅了。
“你找知夏?”
晏漠寒點頭,“對,我找了她一周!”
許泳兒嗬地笑了起來。
笑到眼睛泛淚,好一會,她才止住笑意。
“你等等,我帶你去!”
許泳兒堅持自己開車,晏漠寒隻得坐著她的小破車。
看著車子慢慢駛向郊區,他皺起了眉。
“許泳兒,你要去哪?”
“帶你去見知夏!”
又過了十來分鍾,車子前方的路標牌上,現出【安城長青墓園】的字樣。
晏漠寒心咯噔一下。
心想,應該,隻是經過!
但車子,很快右拐駛進了墓園。
晏漠寒心快要窒息,手腳冰冷。
人生第一次,想問的話堵在喉嚨,卻連問出口的勇氣都沒有!
車子停好,許泳兒下了車。
晏漠寒腳步倏地變得沉重起來。
他心裏,始終,存了一絲僥幸。
但許泳兒,沉默地領著他,走到了一塊新建的墓碑前。
墓碑上,沒有相片,隻有簡單、可對他而言卻猶如晴天霹靂的五個大字。
【裴知夏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