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蘇語禾醒來時，她的桌上就多了一些書籍。
    披著外衫剛坐在桌邊，隨手拿起一本書，季華就推門走了進來。
    “蘇小姐醒了，奴婢剛好取了早點回來，洗漱完就可以用膳了。”
    說著將手裏的早點放到一旁，去準備熱水，蘇語禾見狀，連忙放下手裏的書，接過季華手裏的水壺。
    “還是我自己來吧！”
    季華是伺候周王的人，她哪敢讓她服侍自己。
    季華微愣了一下，“是奴婢哪裏做得不好嗎？”
    蘇語禾搖頭，笑著解釋，“沒有哪裏做得不好，是我覺得，你是陛下的人，哪能讓你來伺候我？”
    季華輕笑了一聲，“奴婢隻是一個宮女，蘇小姐不用有所顧慮，還是讓奴婢來伺候蘇小姐吧！”
    蘇語禾還是固執的說道，“那不行！你是宮女不假，但我還是罪臣之女呢！這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兒還是讓我自己來吧！隻需季掌事將每頓的吃食給我送來就行。”
    季華見蘇語禾語氣認真，不像假意故作之人，隻好答應下來。
    “那好吧！不過，如果蘇小姐有需要幫忙的，隻管交代。”
    “好！”
    蘇語禾點頭，將水壺裏的熱水倒進盆裏的涼水裏，又伸手探了探水溫，覺得水溫可以接受，這才開始淨臉，淨手，漱口。
    至於頭發，她平時不出門在家時都不倌發，喜歡用發帶將頭發攏到一起綁好，她今日也是如此。
    蘇語禾第一次獨立完成這些事兒，過程雖有些慢，但都沒問題。
    其實她選擇這樣做還有一個原因，她怕以後去外麵遊曆時，連照顧自己都做不到，所以，現在就要開始學著自己做事兒。
    如果可以，她還想學著做飯，但季華應該不會答應。
    用完早飯後，蘇語禾就拿起書本坐在窗邊看書打發時間，季華就立在一旁候著。
    季華在周王身邊伺候時就是如此，也已經習慣了，但蘇語禾不喜歡，她將眼神從書中挪開看著季華。
    “季掌事兒別站著了，還是搬個凳子坐吧！”
    季華微低著腦袋搖頭，“奴婢不敢！”
    蘇語禾放下書本，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著，季華大驚，身為奴婢，她平時不是站就是跪，還從未坐過，她想起身，卻被蘇語禾一把按住肩膀。
    “別動！我這兒又沒外人，而我也不拘那一套，季掌事不用擔心。”
    “可……”
    “別可是了！季掌事平時看書嗎？要不要陪我一起看。”
    蘇語禾打斷她的話，又塞了一本書在她手裏，又用一雙濕漉漉的眸子看著她。
    季華有些眼熱，因為蘇語禾是第一個如此待她的人，她不把自己當奴婢，還讓自己感覺到了尊重，在她這裏也有一種輕鬆的狀態。
    能在她身邊伺候，應該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兒。
    蘇語禾見季華沉默不語，眨了眨眼睛又道，
    “季掌事是不是不喜歡看書？如果不喜歡看書你也可以幹點別的，又或許，你覺的累了，也可以在這兒休息。”
    “反正我身邊的婢女都是如此，無事兒時，她們都可以做自己喜歡的，像夏至，她最喜歡研究吃的，隻要沒在我身邊伺候，肯定窩在廚房。”
    季華聽了有些不可思議，她在宮中多年，還從未聽過有這種生活的主仆。
    蘇語禾知道季華一時半會兒還接受不了，也沒逼她，拿起剛才的書繼續翻看著，看累了又用躺的姿勢，
    她沒有宮中貴人的儀態和端莊，卻多了宮裏人沒有的隨性和自在，相處起來也特別放鬆。
    季華原本崩得筆直的脊背，也在不知不覺的慢慢放鬆，神經也沒在周王身邊伺候時繃的緊。
    很快，中午到了，季華去拿了午飯回來，在用膳時，蘇語禾又叫她一起用飯，但季華無論如何都不肯，規矩的站在一旁。
    不過，她下午沒有上午那般抗拒，被蘇語禾拉著坐下後，也開始翻起了書，但她更喜歡的還是練武，看了幾頁就沒了興致，合上書籍。
    蘇語禾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笑道。
    “如果你想練武可以把桌子挪開在屋裏練，外麵太冷了！”
    季華聞言，心中大驚，手也攥緊捏成拳頭，她好像從未跟蘇語禾說過，可她又怎會知曉？
    “蘇小姐怎麽知道！”
    蘇語禾像是沒感覺到她的警惕，絲毫沒有隱瞞，揚起唇角。
    “你忘了我身邊有兩個武功不弱的婢女了？我發現你走路的樣子與她們一樣，就猜到你也會武功，但我不知道你的武功是不是跟她們一樣。”
    季華知道蘇語禾說的婢女是誰，見她笑得一臉單純，再次放下心中的警惕，看來是她想多了。
    “奴婢已經很久沒練過武了，應該不敵她們！”
    蘇語禾點頭，“可能吧！反正清風明月的武功是我見過的女子中最厲害的，她們救過我很多次，沒有她倆，就沒有現在的我，也不知道她們會做出什麽樣的抉擇。”
    季華道，“其實蘇小姐如果不願意讓她們離開，可以讓你那手下將她們留在府裏，讓她們保護你弟弟也好啊？”
    蘇語禾歎了一口氣，“我不能那麽自私的將她們留在蘇家，她們和迎春夏至不同，我不能將她們拘在蘇家，應該讓她們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當然，如果她們自願留在蘇家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季華聞言，沉默了。
    換做旁人，肯定不會放走這麽好的手下，而蘇語禾卻放她們離開，她突然很想知道清風明月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後麵幾日，蘇語禾都以這種方式與季華相處，而季華也慢慢習慣了，不用蘇語禾提，便主動坐到身邊的位置。
    蘇語禾會跟她說一些宮外的趣事兒，也會跟她說一些以前在蘇家的往事。
    每每提到蘇家的仇恨，她就會想起柳毅是如何騙她的，還好，她已經親手了解了他，至於其他人，應該也快了。
    季華最好奇的其實還是蘇語禾與蕭景琰之間的事兒，但蘇語禾卻從來不提。
    她猜到蘇語禾心裏難受，但還是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