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開著車又去了一趟鎮西頭的肥哥那裏。
    上次的貨，就是李冰帶著他，在這裏賣掉的。
    又黑又胖的肥哥，大門都沒開，隔著門擺著手：“走走走，別砸了我的生意！”
    “低價賣給你，你開價，我不還價總行了吧！”唐林有些急了。
    肥哥冷冷地說：“這就不是價格的問題！
    我收你的貨，四海大哥砸我飯碗，我上你家吃住去啊。
    走走走，趕緊給我走！”
    肥哥說完，轉身走了。
    唐林一臉陰沉地回到車裏，“我還就不信了，一個大活人，還能讓尿給憋死？”
    唐林啟動麵包車，直奔縣裏。
    縣裏的幾個收購站，一看是唐林，立刻趕人，多少錢都不收。
    到了市裏，更過份，甚至官方收購站的人更牛批，揚言他就灑在大街上，都沒人撿。
    唐林氣得恨不能當場就把這幾百斤野生藍莓全揚了，看看有沒有撿。
    唐林陰沉著臉，坐在車上，心有不甘。
    照這個趨勢繼續發展下去的話，他這個大活人，還真有可能被尿憋死……
    “瑪的，有什麽了不起的，大不了老子不賣了，拿回去讓靜雯嫂子，小柔嫂子給我釀酒，老子一醉解千愁。”
    唐林啟車就要走。
    這時，車門被敲了兩下。
    “這不是傻唐嘛，你小子行啊，傻了吧嘰的，還能把羅四海給得罪了？
    人家放話要餓死你，縣裏市裏可都打過招呼啦！”
    一個三十多歲左右，穿著一身花裏胡哨的襯衫，嘴裏叼根煙，胳膊還夾著一個包。
    第一眼，不是什麽好人。
    第二眼，騙子。
    但是這人唐林認識。
    自家鄰居，靜雯嫂子的便宜老公，青林村出了名的混子，陳二賴。
    “陳二賴？你怎麽在這？”
    陳二賴一臉不悅地說：“叫哥！”
    看在靜雯嫂子的美腿和玉足的份上，唐林叫了一聲哥。
    陳二賴上下打量著唐林，“聽村裏人說，你沒從前那麽傻了。
    好像還真有點那個意思。
    你那個死鬼老爹，有點本事啊！”
    唐林的臉一沉，很想一拳頭堵了他的嘴。
    這時，陳二賴往車後麵看了一眼，“喲，果兒可不少，碰上出高價的，能賣個萬八千塊的。”
    “我被羅四海封殺了，上哪賣去？總不能跑省城吧，都不夠油錢的。”唐林有些無奈地說。
    陳二賴嘿嘿一笑，一臉輕浮相地說：“你算說對了。
    一般的收購點肯定是不能收你的貨。
    不過你二賴哥我在這一片，也算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你要信的過我，我領你去個地方。
    有我做保，保你賣個高價！”
    唐林心中一動。
    換成他傻的那會，都不會信他。
    誰不知道，陳二賴這個賭鬼，是出了名的不靠譜，專坑親戚和熟人。
    但是現在，唐林一身龍魂之力，滿身力氣無所發泄。
    別說一個坑貨。
    就算龍潭虎穴，也敢闖一闖。
    “行！二賴哥，那我這次，可就全仰仗你了！”
    “好說，好說，都是一個村的，我還能騙你嗎。”
    陳二賴夾著包，上了副駕駛開始指路。
    東江市三麵環山，一個小小的縣級市，一共兩個區，加在一起，也就十來條主街。
    開著車，一個小時就能轉上一圈。
    十幾分鍾不到，在陳二賴的指引下，駛到了臨郊國道旁的一條偏僻小街道。
    陳二賴一指旁邊那棟破舊的二層小樓。
    上頭還有破破爛爛的，某某洗浴賓館的牌子。
    同樣破爛的圍牆上，還掛著一個高價收山貨的牌子。
    從前國道繁忙的時候，這種專為大貨車司機開的，不正經的洗浴賓館，非常火。
    但是現在，都走外環的高速了。
    曾經繁華、輝煌的場子，也都沒落了。
    唐林開著車進了小院。
    院子裏，停滿了麵包車，三輪車和摩托車。
    唐林剛把車停下，一個光著膀子，大花臂，長頭發，猶如劫匪一般的小夥走了過來。
    這個看著就不像好人的小夥，直接拉開後門，往裏頭看了一眼，踹了一腳其中的一個筐子。
    “五百斤，一等果，一斤十八，九千塊。”
    聽到這價，唐林不由得一愣。
    一斤十八？
    他之前在老楊頭那賣的漿果，還是在李冰的介紹下，才賣了一斤十二的高價！
    整個東江市出價最高的收購站，撐死也不過一斤十三塊八！
    他這上來就十八一斤？
    這哪是在做生意，分明就是搞慈善啊！
    可還沒等唐林高興起來，年輕人就從身前的挎包裏，掏出了一把標著五塊，十塊，一百，一千的籌碼，塞到了唐林的手裏。
    “看什麽看？拿著啊！
    肯定隻多不少，有問題，你回來找我！
    去吧去吧！”
    隨後長發年輕人衝著不遠處的一個小屋，扯脖子喊：“來活了，動作麻利點，趕緊卸貨！
    瑪了個批的，一個個炫飯第一名，幹活的時候卻磨磨蹭蹭的。”
    兩個五大三粗，但看上去卻老實巴交的中年人，走了過來，準備卸車。
    唐林一把攔住了長發年輕人，一臉陰沉地晃了晃手上的籌碼。
    “這也叫錢？你糊弄鬼呐？”
    長發年輕人眉頭一皺，一臉不悅的瞥了陳二賴一眼。
    陳二賴趕緊上前，將唐林拽了回來，將籌碼揣到唐林的兜裏，親熱地搭著他的肩膀上，“傻小子，忘了告訴你了，在這地方，這些籌碼，就是錢！
    走走走，跟哥進去轉轉！
    萬一你運氣好，一把下來，破麵包就變路虎啦！”
    唐林臉色一沉：“二賴哥，對不起，我不會賭！我更不想賭！”
    陳二賴笑了一聲：“誒，傻唐，我可沒慫恿你賭噢，但你要是想換成錢，你也得拿著籌碼去換啊？
    在哪個收購站，不是先開票，憑票領錢啊。
    咱這的籌碼，就是大收購站的票據。
    真要是在門口放現金，萬一他卷錢跑了呢？
    你說是吧？”
    “去尼瑪的！你那張嘴會說就說，不會說就特麽給我塞上！”
    長發年輕人罵著，踹了陳二賴一腳。
    陳二賴嘿嘿一笑，也不惱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拽著唐林就往裏走。
    “走吧，傻唐，哥領你進去換錢。”
    唐林和陳二賴前腳剛走，後腳長發年輕人就拿出腰間的對講機。
    “下餌吧，有魚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