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女子恢複清明。
    腦海中的記憶，瞬間在她意識中閃現一遍，這些年的所有遭遇，盡數被重新過了一遍。
    她眼眶含淚。
    起身。
    深深看了瞎子一眼。
    而後，無比恭敬的彎腰，行禮，久久沒有起身。
    瞎子淡然一笑，伸出一隻手，扶起啞巴女。
    手中動作不停。
    瞎子又是一指點出。
    虛空再度輕顫。
    懷裏抱著一個鏽跡斑斑鐵環的獨腿女子，滿頭銀發在月光中飄蕩，她也在迷茫中漸漸清醒。
    清醒後。
    她與啞巴女一樣。
    眼眶含淚，單腿站立，在夜風中紋絲不動，朝著瞎子深深鞠躬，行禮。
    “嗡！”
    “嗡嗡！”
    又是三聲嗡鳴聲。
    其餘三人那迷茫的眼眸，盡皆清明過來，紛紛從地上起身，朝著瞎子鞠躬感謝，身上的氣質徹底大變。
    ．．．．．．
    夜風冷冽。
    寒氣襲人。
    但此刻的六人，再也沒有因為寒冷而發抖，任由寒風如何吹，六人的身軀，都是那麽的堅定，不可撼動。
    “多謝葉道友！”
    五人齊齊躬身，朝著瞎子葉笑天彎腰致謝。
    要不是葉笑天點醒他們的話，他們還不知道要在這渾渾噩噩之中沉淪多久，或許會一直沉淪下去，直到徹底死亡。
    而在這心魔劫中死亡，外麵的肉身，大概率也會死亡。
    很多半步金丹突破金丹期，渡心魔劫時，都會離奇死亡，而肉身卻完好無損，這令許多人不解。
    現在。
    他們都明白了。
    不過。
    按照他們的了解，渡心魔劫之人，在渡劫成功，離開心魔劫之後，渡劫的一切經曆，大多數都會遺忘，隻有極少部分人能保留記憶。
    他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留記憶。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能蘇醒過來，這比什麽都重要。
    六人本來就不是處於同一個時代，哪怕渡劫成功，離開之後，大概率也不可能相見，隻有幾人有一絲相見的可能性。
    夜天止看著葉笑天，眼神複雜至極。
    他沒有想到，葉笑天居然也會喚醒他，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要知道他是禁地的人，雖然隻是一個半步金丹，但身份立場，都是屬於禁地夜的，不可改變。
    禁地之人，在人族眼中，那就是叛徒。
    夜天止深深歎息一聲，沒有多說什麽。
    葉笑天撤去頭上的黑布條，他那隻被挖掉的眼睛，原本空洞洞的眼眶之中，閃爍著一抹詭異的光影，正和之前點醒其餘人的光團一樣，在他的眼眶之中，一閃一閃，散發著玄異的力量。
    葉笑天身形挺拔。
    看著其餘五人。
    開口道：
    “諸位，我的心魔劫，已經不需要渡了，這個心魔劫，已經被我看透，相比渡過心魔劫，我有了更好的收獲。”
    “接下來，天道輪回，因果往複，我要去了結我的因果，然後結束這該死的心魔劫曆程了，你們呢？”
    五人齊齊點頭。
    彼此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眸之中，都看到了不一樣的精光閃爍。
    衛五身形更加魁梧了。
    如一尊頂天立地的巨人。
    拳頭一捏。
    骨骼爆鳴。
    他扭頭，透過漏風的破敗牆板，朝著遠處府衙所在的方位看去，看到那衝天的火光後，漢子臉上殺機四溢：
    “我們，也該去那裏走一遭，也好給我們這一次的心魔劫曆程，畫上一個句號了……用那些人的鮮血，畫上一個句號！”
    “天道輪回，因果往複！”
    “原來如此！”
    衛五眼中精芒閃爍，似有所悟。
    但他悟到了什麽，隻有他自己知道。
    源空也眼露精芒。
    喃喃自語道：
    “亦真亦幻，不破不立！”
    “我也懂了！”
    回佳單腿站立，不動如山。
    但她此刻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讓在場所有人都震驚，那是一種捉摸不定的氣息，似有似無，似滿似缺。
    她看著手中生鏽的鐵環。
    撫摸著上麵的鐵鏽：
    “有圓有缺，有盛有衰！”
    “我也悟了！”
    “呼——”
    一陣風吹過。
    月光一陣扭曲。
    破敗房間中。
    六人的身影，在風中消失不見。
    再出現時，已經到了人山人海的府衙戰場上空，下方是兩方人馬在慘烈廝殺，一方是黑衣，一方是大遼國的官衣。
    一道道人影衝出。
    一道道人影倒下。
    屍體，堆積如山。
    鮮血，血流成河。
    死屍，層層疊疊。
    血色，倒映月光。
    府衙廣場之上，街道之上，出現了一座座小山，是一具具黑衣官衣間雜著的屍體堆積而成。
    地麵，徹底成了一片紅色。
    在清冷的月光下，一輪血月映照在染血的街道上，一晃一晃的，仿佛想要逃離這裏，但卻無法逃離。
    夜空之上。
    葉笑天六人對視一眼。
    相顧無言。
    一切盡在不言中。
    要做什麽，他們心中都清楚。
    六人齊齊抬手。
    “嗡！”
    “嗡嗡嗡……”
    霎時間。
    六道不同色彩的光芒，驟然在這夜空中綻放，從六人身上散發出來，直衝天際而上，衝破雲層。
    上接天，下連地。
    六道光芒，照亮了這個夜空，亮如白晝。
    一切黑暗都在這瞬間被驅散了，夜空的一輪銀月，也在六道衝天光柱的耀眼光芒之下失去了蹤影。
    驚變陡起。
    所有人震撼莫名。
    正在交戰的雙方，手中動作齊齊一頓，動作劃一，抬頭朝著天際之上看去，看著那六道光柱之中的六道人影，一個個都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了。
    “這是？”
    大魏國和大遼國的人，無不呆滯。
    黑衣人勢力頓時全部齊齊跪地，朝著天空的六道身影跪拜，口中呼喊著神仙降世，保佑天下黎民之類的話。
    葉笑天六人麵色冷厲。
    他們各自打出一招。
    轟隆聲中。
    六道攻擊降落而下。
    砰砰砰！
    道道炸裂聲響起，此起彼伏，每一道炸裂聲，都伴隨著一朵燦爛的血花在空中綻放。
    僅僅幾個呼吸之後。
    所有穿著大遼國官衣的人，盡皆炸裂成血花，在夜空中徹底泯滅消失，屍骨無存，仿佛從未存在過。
    所有黑衣人渾身發抖，跪伏在地上，不敢動彈分毫。
    一擊滅殺所有大遼國的官吏。
    葉笑天俯視下方城池。
    閉眼。
    默默感應一番後。
    他抬手間。
    揮出陣陣奇異力量。
    這股力量，無形無相，無聲無息。
    城中。
    一條條街道被這股力量清空，而後路麵亮起，出現一道血痕。
    不過。
    這道血痕，仿佛是從歲月中顯現出來的，充滿了曆史的塵埃，充滿了歲月的滄桑，顯然不是今晚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