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和蠻子之間的敵意有多深，在雲中洲時間雖然短，但何翠枝已經了解到了。
    她也知道自己提議讓蠻子幫忙耕種的話有多驚駭世俗。
    不談百姓們會不會答應，就是這話傳到京城，高低得給她安排個通敵叛國的罪名。
    但——
    “我的意思並非是讓蠻子全權負責咱們的耕種。”
    “隻要咱們雲中洲有大批量的新鮮蔬菜，他們就會一直來交易。”
    “你知道蠻子的武力，交易停留在雲中洲的時間稍有不慎就會有事發生。”
    “之前我聽你說過一些對於蠻子交易的政策，讓他們在城外進行交易。”
    “我想著，可以讓他們領頭的人來到外城，隊伍其他人依舊留在城外，這時候可以用少量單獨給他們的蔬菜進行勞動力，短期交易。”
    農耕一事，需要一定的技術，但更多的是大量勞動力。
    到時候每幾畝地都放一個熟練農事的百姓指揮著，依照蠻子的體力，何愁耕種？
    最重要的是蠻子隊伍交易完，他們就會離開，停留時間也就兩三日。人流換動頻率極高，很多隱患都會得到解決。
    而且在快到冬季的時候，遊牧民族就會進行遷徙。到時候雲中洲的耕種一事也差不多了，更不用擔心隱患。
    何翠枝說的這般清楚，龐沂自然也能想到她沒有說過的方麵，甚至還吐出一句總結十分到位的話。
    “你的意思是，把蠻子當做短工……”
    何翠枝點頭。
    龐沂握緊拳頭，覺得這事也不是不能做。
    就是雲中洲百姓怕是會……不，按照雲中洲現在的情況，雲中洲百姓怕是不管什麽人都能用，隻要能幫他們度過眼前的窘境，即使是蠻子！
    想到這兒，龐沂就坐不住了，當即就想出去布置。
    隻是——
    他腦海中不多的理智讓他又坐了下來。
    抿著唇，有些艱難的開口：“可是這樣，傳到朝廷怕是會……
    他話沒說完，何翠枝就打斷了他。
    “不用擔心，這兩天你隻用布置下去，別傳出風聲，第三天再開始進行，我保證蠻子幫忙耕種一事，朝廷即使知道，也不會有事。”
    龐沂看著何翠枝胸有成竹的模樣，腦海中閃過之前的兩場神跡，以及她的身份，心落回實處了。
    再也等不及，站起來，就要去忙活。
    然而——
    “等一下，耕種的事情說完了，不是還有其他的嗎？”
    龐沂側頭，一拍手，道：“對，還有過冬的準備。”
    但下一秒，他皺起的眉頭就又鬆開了。
    “蠻子能耕種，用他們幫咱收集柴火自然也可行。”
    何翠枝愣了愣，隨即笑道：“也行。不過龐大人知不知道煤這種礦物？”
    對於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來說，以木材取暖已經算得上好日子了。
    可木材終究不方便。
    不說收集，就是儲存都十分麻煩。
    “煤？”龐沂咀嚼著這個有些陌生的字眼，腦海中猛地閃過什麽：“你是說能鍛造神兵利器的那種煤？”
    慶林縣發現煤礦一事，很多官員都聽說了。
    作為大梁帝心腹的龐沂自然也有所耳聞。甚至比其他人知道的還更多一點。
    那些煤能鍛造神兵利器，把把皆精品。
    大梁帝在派遣他來雲中洲之前，還私下朝他承諾，若是把雲中洲治理好，回頭就讓他在所有鍛造出來的兵器裏選上三把自己喜歡的。
    當時已經見過經過煤粗略煆燒過的兵器的龐沂整個人都亢奮了起來。
    隻是沒想到後麵會發生那麽多事……龐沂想起自己人生至暗的時刻，眼眸微垂。
    不過隨即又恢複了過來。
    他終究否極泰來了不是嗎？
    想到這兒，龐沂忍不住感激的看向何翠枝。
    何翠枝聽到龐沂介紹著煤那句話有些激動，還以為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正等著他的回答呢。
    結果等了半天就等到個和預料完全相反的感激眼神。
    何翠枝：？？？
    算了，不磨蹭了，她開門見山吧：“是，煤礦裏的煤渣可以用來製蜂窩煤，燃燒時間……溫度……”
    因為之前和家人製作過蜂窩煤，何翠枝對它說得頭頭是道。
    讓人聽了就忍不住幻想，如果有了蜂窩煤，將度一個如何溫暖的冬天啊。
    龐沂也忍不住心動。
    可是——
    “陛下怕是不會允許。”
    他離開朝廷時，陛下已經對煤礦進行了一係列旨意的頒布，明顯是要把煤礦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中。
    不會讓任何人染指。
    即使是為了民生。
    但在提升大梁軍事實力麵前，民生都得往後放。
    所以，就算是溫度達不到，沒有辦法煆燒兵器的煤渣，他們雲中洲也別想。
    何翠枝聽完他的解釋，沒由來的想起自己手裏的那個煤礦。
    但隨即，滿腦子心思都被壓了下去。
    自己的煤礦回頭再說，現在要緊的是雲中洲情況。
    她看著龐沂失落的神色，道：“蜂窩煤不行也沒事兒，我們可以燒炕……”
    如果要問北方人怎麽度過嚴寒，那麽被發明出來的火炕，絕對是大殺器。
    “火炕？”龐沂確定，自己真的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