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放下勺子做手語。
    “記得，說吧，你想什麽時候過去？”
    溫暖可不是那麽好說話的人。
    他還以為她會想辦法拒絕。
    這次她的做法出乎意料。
    目光探究望了她片刻，抿著的唇瓣啟開：“你吃完過去。”
    還知道讓她吃完早飯。
    算他還是個人。
    溫暖低頭繼續吃。
    等吃完是五分鍾後。
    她身上穿的家居服，總不能穿著這麽一身去醫院。
    去樓上換衣服。
    沒穿裙子，怕忍不住和江晚母女幹架。
    萬一真幹架，穿裙子不方便。
    冰絲孕婦褲，外加簡單的白t恤。
    腳上是白板鞋。
    頭發紮成馬尾。
    今天上午還要去給楊珊送藥做成分檢測。
    臨出門前，又把那個藥裝進了包裏。
    以往為了舒服，溫暖都是穿裙子。
    這次穿得格外清爽。
    沈知禮忍不住多看了眼。
    溫暖給他一記白眼：“看什麽看？”
    沈知禮沉下臉道：“你穿這種衣服不怕傷到孩子麽？”
    看吧，他果然什麽都不懂。
    也許是在他眼裏，她就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
    溫暖不想和傻子論長短。
    朝著車走去。
    出來送他們的蘭姨小聲對沈知禮說：“先生，我們家二小姐穿的是孕婦褲，褲腰那裏做了特殊處理，不會傷到孩子。”
    沈知禮看向溫暖。
    腰身纖細。
    她肚子全都在前邊。
    從背後看，一點都不像懷孕的樣子。
    沈知禮不止一次聽人說，可以通過孕肚看出懷的孩子是男是女。
    肚子在前邊像氣球，典型的男孩子胎相。
    他想要女兒，想到裏邊待著兩個臭小子，眉頭皺成了疙瘩。
    溫暖已經到車前，發現沈知禮還傻愣愣站在原地。
    拍了拍車身。
    沈知禮回神抬腿過去。
    開鎖。
    溫暖開後邊車門上去。
    沈知禮站在副駕駛那裏已經伸手握住門把手。
    見她已經上車，鬆開，繞過車頭坐上駕駛座。
    他係著安全帶說：“既然要去賠禮道歉，禮物準備好了嗎？”
    溫暖懷疑他眼瞎。
    手裏隻拿了包，沒拿別的，又不是看不到，還問。
    做手語。
    “醫院外邊就有禮品店，到那裏再買。”
    “能不能送點拿得出手的？”
    “雞蛋啊，江晚母親是鄉下來的，鄉下看病人就送雞蛋，江晚母親肯定會喜歡。”
    溫暖肯去已經不錯了。
    沈知禮不想因為一件小小的禮物再和她起爭執。
    再說，江晚和江母什麽都不缺。
    需要的東西他都差人送了。
    沈知禮發動車子。
    溫暖要買雞蛋。
    沈知禮盡管不願意，還是在醫院門口停了車。
    買完付款，很快回車上。
    住院樓下就有停車場。
    這邊人多，但是有vip客戶專用停車位，所以沈知禮不用再像其他人那樣費心找車位。
    停好車，溫暖提著雞蛋下去。
    在電梯，她問沈知禮。
    如果她被冤枉了，他會怎樣。
    沈知禮從未想過溫暖被冤枉。
    畢竟心理檢測她是陽性。
    他給心理醫生打了電話。
    醫生說溫暖有被害妄想症。
    被害妄想症是一種精神類的疾病。
    主要障礙為缺乏對人最基本的信賴。
    亂想，敏感多疑，且自私自利，富於猜忌，無中生有，堅信某些人會對她進行一些不利的活動。
    如在飯菜裏放毒，或者時刻預謀傷害她。
    那次找傭人調查溫暖被關的事情。
    那些傭人都說溫暖不正常。
    她們明明對她很好，她卻說她們要害她。
    房間一團糟也是她自己造成。
    這次，又妄想江晚會傷她孩子，用水果刀刺傷了江晚。
    這些都符合醫生的診斷。
    溫暖的確得了精神疾病。
    沈知禮望著溫暖沉默了幾秒，說道：“溫暖，這世界上沒有如果，你向江晚母親好好道歉，等道完歉，我帶你回家。”
    溫暖對沈知禮僅存的那點希望破滅了。
    哪怕騙她也行啊。
    沈知禮伸手想握她的手。
    溫暖冷著臉躲開。
    這時電梯門開了。
    彎腰拎起放在地上的雞蛋出去。
    她知道江晚病房號，卻不知道江母的。
    放慢步子，等沈知禮跟上來，跟著他走。
    沈知禮看出來了，沒說話在前邊帶路。
    到病房門口，沈知禮開門。
    溫暖見到了江晚母女。
    江晚躺在病床上，臉依舊蒼白。
    長直發。
    骨架本身就小，有種風一吹就倒的感覺。
    江母臉成了調色盤。
    腫成了原來兩倍。
    不得不說，她對自己下手是真狠。
    打眼看上去，這對母女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此情此景，不知道真相的，恐怕早在心裏罵她蛇蠍心腸了。
    兩人看溫暖是同樣眼神，可憐中透著恐懼。
    她們沒進演藝圈著實可惜了。
    溫暖不以為意，微微一笑拎著雞蛋走向江母。
    江母戰戰兢兢望著她。
    “溫……溫二小姐，我知道錯了，求你放過我。”
    她臉腫了，嘴裏像塞滿了東西，說出的話嗚嗚咽咽的。
    溫暖無辜臉做手語：“伯母，我是來道歉的，又怎麽會傷害你呢？”
    江母渾身顫抖：“溫二小姐，我不要你道歉，你快走吧。”
    這時，江晚也開始表演。
    “嫂子，醫生說我媽不能再受驚嚇了，求你別再嚇唬她了。”
    “溫暖，注意你的態度，要道歉，就好好道歉。”沈知禮沉聲道。
    聲音很有力量，擲地有聲。
    溫暖咬牙，唇抿成直線，側臉看向沈知禮。
    沈知禮在她純澈的杏眼裏看到了殺氣，以及氤氳而出的怒氣。
    “我剛才已經麵帶微笑了，沈先生，你說說我該怎麽道歉？”
    沈知禮這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發怒的溫暖。
    小小的個子站在那裏，仿佛身體裏蘊含了龐大的力量。
    隨便一揮手就可以將世間一切毀滅。
    饒是向來高高在上的沈知禮，都有種要被壓下去的感覺。
    她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
    還是說她以前都是裝的，這才是真正的她？
    這一刻沈知禮似乎真正明白奶奶為什麽非要溫暖做他媳婦了。
    就她身上這股氣勢，絕對能擔得起沈家當家主母的擔子。
    沈知禮暗暗挺了挺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