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禾不是個愛拐彎抹角的人，直接就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我今日來，是想和鳳媽媽您以及各姐妹們談談合作。”
    鳳媽媽聽到這裏，不由得挑了挑眉頭，她在這風月場上做了這麽多年的生意，還頭一次聽到有女人要來跟她談合作。
    宛娘的心緊了緊。
    在青樓裏談合作，這是又要將這青樓的生意重新恢複起來嗎？她好不容易才徹底擺脫了伺候那些狗男人的命運，難道又要……
    不，禾姑娘絕不是那種人！
    宛娘心裏正這麽想著，就見盛禾笑盈盈開口：“我最近研究了一個新的生意項目，想來想去，你們或許是合作的最好人選。”
    說著，她將自己包袱裏的瓶瓶罐罐都拿了出來，給大家一一展示，講解。
    盛禾站在大堂的中央，每介紹一樣產品，底下就有小聲的驚呼聲傳來，透著一些激動。
    “這個擦臉的叫啥來著？……哦哦，麵霜！聞著一股草藥味，擦在臉上真的會讓我的這塊斑淡下去嗎？”
    “別動禾姑娘的精華油，聽說裏麵加了珍珠粉，珍珠啊！那玩意兒可貴著呢！”
    “天呐！這個香水很好聞啊，一點都不膩！有一股花香嘞，你聞你聞……”
    盛禾與鳳媽媽已經坐了下來，鳳媽媽端詳著盛禾遞過來的東西，也不由地點了點頭。
    這世道一般的市井女人基本上不打理自己的皮膚，也很少上妝。而她這種要以色相示人的妓子，就不得不更加珍視自己的容貌一些。
    鳳媽媽作為頭牌，從前也用過不少好的護膚品，不過確實沒有禾姑娘帶來的這些瓶瓶罐罐好用。
    “我想找你們合作，一來是希望你們有一部分人可以加入生產線，要老實勤幹的，得細心，得服從管束。
    這些東西都是由中藥進行特定的配比調製，工作的過程是日複一日，重複單調的。可能會有些枯燥，但絕不能夠出錯。
    二來呢，我想從你們之中挑選一批口才伶俐，容貌要求更高，有才藝，會攬客的女子——
    當然不是做一些不好的事，我想開一些門店，讓你們去做導購員、啊，也就是讓你們去賣我帶來的這些東西。”
    眾人聽後一片嘩然，她們簡直是不可置信。
    在青樓裏的女子，她們大多數都是出自窮苦人家，被拐賣、或者是被家人親手送進這裏，不得不做起一些皮肉生意。
    自從青樓倒閉後，她們基本上就沒有活計可幹，頂多也就是繡繡帕子賣到黑市，或者給人漿洗衣物，做最下等的夥計。
    她們這一批人中，已經有很多女子接受不了生活的壓力和搓磨，直接找了一條花柳巷子，鋪上一卷草席赤身裸體的躺著，掛上一隻繡鞋，隻要有男人願意過來給兩個錢……
    站在這個大堂之內的女子們都沒想到，居然還有人能夠瞧得起她們，給她們委以重任，指派這樣好的活計。
    有一個女子直接哭了出來：“禾姑娘，你這樣看得起我們，我們……我們無以為報啊！”
    盛禾忙擺擺手：“我說的也不過是我的一個規劃而已，這生意不知道還能不能成呢，萬一銷量不行，大家也隻能各奔東西……”
    這些護膚品的調製十分麻煩，而且每個人的體質不同，光是皮膚就分幹皮、油皮、敏感皮多種類型，她要做好護膚品這類生意，還要調試很多遍劑量，任重而道遠。
    要說成功這事兒，恐怕離她還有些遠，所以她把該講的話盡量都先說出來，大家互相也好有個選擇，有個考量。
    除了從土匪手裏頭救下來的女孩兒們以外，其他的姑娘們的身契都在鳳媽媽手裏，說白了，她們是屬於鳳媽媽的人。
    她們要去做什麽事，必須得經過鳳媽媽的同意。
    盛禾道：“鳳媽媽，話我都講到這裏了，這個生意有一定的風險，咱們的人還要和我一起進行研發，若是不成功，很可能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最多也隻能當個小本生意。
    所以，你怎麽選擇？”
    宛娘聽到這裏，輕輕的咬了咬下嘴唇，天知道她的心裏有多激動，她有多想追隨禾姑娘！
    禾姑娘幫了她、幫了她妹妹金花這麽多，禾姑娘想做的事就算最後不成功，她也想要堅定的站在禾姑娘身邊支持她！
    鳳媽媽抬起有些耷拉下來的眼皮，掃視了一圈堂內的女子們，看得出她們眼中的隱隱期待，不知為何，她那顆已經蒼老、死去多年的心，好像在這一瞬之間又重新複活了一般。
    她抬起手，手指因為衰老而皮膚皺縮，顫抖，她輕輕地抹了一點點麵霜，塗在自己的皮膚上。
    良久，她歎口氣：“我七歲被賣到這裏，十二歲被綁著接客，伺候了一輩子狗男人，如同過街老鼠一般被人唾罵，有時候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畜生還是女人。
    如今有這樣好的機會擺在這些姑娘們的麵前，我還有什麽理由阻攔她們更好的人生呢？我早就不想讓她們再走我這條路了。”
    說罷，鳳媽媽又看向她的這些姑娘們，聲音蒼桑卻又堅定：“我隻有一個要求，既然你們決定跟隨禾姑娘的這份事業，那就不準再回頭哄著那些男人討生活！”
    有許多姑娘聽到這裏，已經嗚嗚的哭了出來，宛娘的眼淚也在大顆大顆的落。
    鳳媽媽是在這風月場上為數不多有血有肉的人，她即使是遭遇了一生的不幸，可還是用盡自己最後的羽翼，盡可能的保護這些姑娘們。
    這些年來，她沒有死逼過一個女子去接客，甚至讓女子們學習才藝，賣藝或者賣身，由她們自己來決定。
    也真是因為門檻過高，市井裏的這些漢子們根本不喜歡這種吟風弄月的形式，青樓才逐漸落寞下來。
    即使青樓倒閉，鳳媽媽也不願意讓姑娘們用身子來給她掙錢。
    盛禾想到這裏，眼中也露出一些欽佩，看來，找這位鳳媽媽合作，算是找對人了。
    生產線女工和導購姑娘要同時培訓，才能最快速地讓產品上市。
    擇日不如撞日，盛禾決定今天就將人員分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