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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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一飲足足昏睡了三天才醒,一睜眼就看到阿熊眼淚汪汪地在啃幹糧。
    他們不知從哪裏挖到了那種變異植物的塊莖,這是以前外出任務時最常見的飲食,但阿熊由奢入儉難,覺得啃這玩意生不如死。
    但不吃餓著更難受,他隻好在生死之間仿佛橫跳,強迫自己吃進去。
    她坐起來的時候,阿熊雙眼簡直在放光,帶著哭腔就是一嗓子:“老板,救命啊!”
    她噗得笑了:“靜靜那裏不是還有吃的嗎?”
    阿熊難過極了:“老大說剩下的貨物不多了,得留著去最後兩個基地賣錢,所以不讓我吃。”
    顧淮廷在一旁冷嗖嗖地開口:“第一天你就吃掉了五分之一的存貨,還趁我不在哄靜靜多給你拿點,再讓你吃下去,最後兩個基地我們也不必去了。”
    阿熊一縮脖子,噘著嘴喃喃抗議:“那我的嘴被老板養刁了嘛。”
    她越發覺得好笑,伸了個懶腰道:“我這就做飯。”
    阿熊飛快跑過來:“我來幫忙!”
    “起開,”顧淮廷一臉無奈,“你昏睡了三天,身體能行嗎?”
    “我睡了這麽久?”她一臉震驚,動了動手腳才回答,“感覺身體棒棒的,就是好餓……”
    能不餓麽,三天裏她就被喂了一些水。
    見她確實很精神,他便沒再攔著,實話實說,這些塊莖他也不怎麽想吃。
    眾人一看她打開了餐車,默契地將手裏的塊莖放下了,都眼巴巴地圍過來。
    既然大家都餓了,她就不做太複雜的東西了,拿了一大堆雞蛋出來讓阿熊幫忙打蛋,自己則將一大塊牛肉迅速切絲醃製。
    熱鍋起油,七成熱的時候下牛肉絲迅速翻炒,左手撒鹽、孜然粒,十秒斷生就迅速撈出,由於動作夠快,汁水全部鎖在牛肉粒,而配料簡單因此最大程度的保留了牛肉的鮮嫩,香料孜然則將口感霸道點燃,光是聞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她又在煎盤上擦油,左手淋上一勺雞蛋液,右手將其推開成圓形,然後迅速撒上一些碧綠的蔥花,翻麵,不到三十秒一張柔軟且香噴噴的雞蛋餅就做好了。
    煎餅鏟輕輕一挑,雞蛋餅就乖乖躺在盤子裏,她動作不停,連著煎了六十多張雞蛋餅才停下來。
    最後再燙了一大盆青甘藍絲,她宣布:“開飯!”
    雞蛋餅可以卷著牛肉絲青甘藍絲吃,也可以直接就往嘴裏放,好吃到讓人幾乎將舌頭都吞掉。
    阿熊眼裏含著淚水,嗚嗚囔囔地衝她比大拇指。
    他嘴裏塞了太多的雞蛋餅和菜,她一個字也沒聽懂。
    顧淮廷無奈地敲了敲阿熊的肩膀:“喜歡就好好吃,別作怪。”
    又對她解釋:“他是覺得不管多麽簡單的材料你都能做得很好吃,太厲害了。”
    她笑起來:“大家喜歡就好。”
    一個雞蛋餅比她的臉還大,她卷了牛肉和青甘藍吃完後就飽了,於是坐在一旁看大家哄搶。
    顧淮廷沒參與他們的活動,卷了第三個餅之後便坐到她旁邊,目光溫和地看著她。
    江一飲覺得自己的心思都被看穿了。
    她垂下眼眸,半晌才低聲問:“王強和郝琦是不是都死了?”
    “嗯。”他想了想,又道,“郝琦可能沒有。”
    她詫異地抬眸。
    之前那種近乎“絕對冷靜”的感覺消失後,她的記憶並沒有斷檔,所以清楚地記得做過的一切。
    她其實是害怕的。
    一個和平年代,頂多見識過一些職場陰謀的人,突然動手殺了兩個人,怎麽會不怕呢?
    她醒來的第一反應就是應和阿熊的話,其實是潛意識讓她逃避。
    忙碌起來,就能不去回憶那些。
    所以她現在才詫異,那枚冰箭要從天靈蓋刺進去,是當時那個“冷靜”的自己決定的,也完美執行了。
    異能者的生命力竟然強大如斯嗎?
    顧淮廷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搖頭:“異能者也不可能刺穿了頭部還活著。”
    “那為什麽你說郝琦……”她沉默了一下才繼續,“還沒死?”
    他斟酌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她的屍體不見了。”
    解釋了一下當時的情況,江一飲的眉頭皺成了疙瘩。
    思考讓那些泛起的不適變淡了,也讓她能去回憶當時的情況。
    閉著眼睛回想片刻,她斷定:“不可能還活著,以冰箭的長度,尖端應該在這裏。”
    她指了一下自己的喉嚨。
    雖然盡力表現得鎮定,但她的臉色還是微微泛白。
    “別想了。”顧淮廷突然揉了一把她的頭頂,“你已經做得很好,不要逼自己去回憶。”
    他果然看穿了自己的軟弱,她垂下頭,想問又不知如何開口。
    對方又一次猜到了她的想法:“是不是想問我第一次做這些的時候在想什麽?”
    她慢慢點了點頭。
    “很遺憾,我沒法回答你。”
    江一飲倏地抬頭,她很不解,因為這不太像顧淮廷的回答。
    他輕輕一笑:“因為我對過去沒有記憶。”
    “什麽?”她睜圓了眼睛,萬萬沒想到他身上還發生過失憶這樣的事情。
    “是真的,我的記憶從在梧桐基地醒來開始,隻記得自己叫顧淮廷,其他的都忘了。”
    “那,那你身邊的人呢?”
    “阿熊他們都是我在梧桐基地認識的,當時我在野外昏迷不醒,是他們路過將我救了回去。”
    她不由露出憐惜之色,記憶對一個人多重要啊,或許在遠方還有親人、朋友等待著他,可他卻什麽都不記得了。
    她忍不住問:“那就一點線索都沒有嗎?”
    “暫時沒有,有時候我似乎對某件事情有隱約的感覺,但若是仔細去想,卻又什麽都抓不住。”顧淮廷說起這些倒是很平靜。
    這個話題太沉重了,沉到讓她都沒工夫“傷春悲秋”了,而人真的是一種適應性很強的生物,那種不適的情緒一再被衝散後,再回憶起來心情就平靜了許多。
    她有心思思考更多的問題了。
    “顧隊長,這幾天你看到那孩子的蹤跡了嗎?”
    這就是顧淮廷決定留在這裏的原因,他緩緩搖頭:“沒有。”
    她霍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