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頭看向他指的人，是小孩。
    忽然想到那孩子的夢境，江一飲的心忽然一沉。
    從小孩的夢裏出來後，因為精神係異能者在情緒不穩定的時候確實會有這種危險的情況發生，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所以她與顧淮廷沒有多做討論。
    隻是偶爾提起幾句，不像她在小孩夢裏成為了某個“實驗體”，顧淮廷在夢中格格不入。
    就像是夢境主人的潛意識裏沒有他的存在，所以沒辦法給他安排合適的位置。
    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及時闖進實驗室裏喚醒了她。
    現在想起來，為什麽她在小孩的夢裏會有一個角色呢？
    一個從未參與過演出的人，導演又怎麽提早安排她的戲份呢？
    越想越覺得心裏沉甸甸的，但肩頭忽然一沉。
    抬眸看去，她與顧淮廷的目光相遇了。
    他溫和地道：“阿飲，不要胡思亂想，更不要自己嚇自己。”
    她長出一口氣，點頭：“嗯，我不想了。”
    杜漸明眼巴巴看著她：“我真的已經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了……”
    將粥碗直接塞給他，她這會並不想說話，隻踱步到房間裏看著三個大冰坨子想著什麽。
    顧淮廷站在門口，在她第三次折返的時候扣住了她的肩膀，強行將人轉過來，沉聲道：“阿飲，看著我。”
    她緩緩抬眼，眸子裏一片陰沉。
    “擔心自己真的和伊甸園有關？”他太了解她了，雖說是問句，語氣中卻滿是篤定。
    她閉了閉眼睛，輕聲問：“我會不會也是……他們的同類？”
    她用了“同類”這個詞，已經說明了自己的態度。
    顧淮廷眸色溫和：“就算你曾經是，現在已經跟他們不同了。”
    “你怎麽知道？”她回想自己使用異能時的怪異狀態，以及逐漸被影響的情緒，越發感到煩躁。
    他沒回答，直接牽著她往外走，同時對小孩道：“看好他們。”
    小孩有些不情願，試圖跟上來卻被他瞪了一眼，用口型道：“別搗亂。”
    他撅著嘴，雖然滿臉抗拒卻還是停了下來。
    她這會沒心思關注兩人的眉眼官司，滿腦子都是過去沒注意到的細節。
    直到被顧淮廷按在門板上。
    “現在不……”
    剩下的話被對方吞進腹中，他壓過來吻她，一開始溫情脈脈，很快就變成了狂風暴雨。
    她一直很感慨，自己男朋友真的很會親，兩人親了這麽多次，她從生澀的新手變成熟練工，卻依舊會輕易沉淪在對方的攻勢中。
    此刻也是這樣，沒一會她的大腦就迷糊了，除了隨著他的唇舌糾纏外什麽都無法思考。
    深而狂亂的一吻結束，兩人都有些氣喘籲籲的，心跳亂糟糟地交織在一起，分不清誰更激動一些。
    她抿了抿因為親吻而微微腫起的嘴唇，心想這種法子讓她快速擺脫低迷狀態倒是很有效，但問題是這個環境不合適，搞得這麽激動難受的還不是自己。
    卻聽顧淮廷沙啞著嗓子開口：“感覺到了嗎？”
    “……什麽？”她的視線下意識往下飄。
    他忽然將下巴放在她頭頂，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
    這個姿勢她幾乎趴在對方胸口上，他笑的時候心口的震動一五一十傳遞過來，讓她也不由自主帶上一絲笑意。
    “小流氓。”顧淮廷低低地喚了一聲。
    她不服氣：“食色性也，何況你敢說自己沒反應？”
    “有，”他老老實實承認，“但這裏不合適……”
    “所以你親那麽狂野幹嘛？”她摸了摸嘴唇，心想幸好末世裏沒什麽機會化妝，不然就剛剛那個親法，再好的口紅也被吃的幹幹淨淨。
    “因為我想證明一件事……”他將人往懷裏摟了摟，手掌按在她的背部，剛好就是心髒的位置。
    那裏激烈的心跳一下一下，透過有些單薄的背脊傳到他的手掌裏。
    “你的心跳這麽激烈，阿飲，你跟他們不同，不信就摸摸自己心口，它好像快要跳出來了。”
    她很想說剛剛這麽來一下，是個人都會心跳加速的。
    但忽然，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伊甸園的人……真的是人嗎？
    他垂著頭，一下又一下輕啄她的額頭、鼻尖、臉頰、嘴角……喃喃道：“雖然我的記憶還不完整，但每次想到伊甸園的那些人，我總覺得麵對的不是真人，他們更像是竭力模仿我們但沒能成功的失敗者，他們是沒有感情的。”
    他看著江一飲：“但阿飲，你覺得你也沒有感情嗎？”
    她想說“我當然有”，但想到自己使用異能時的狀態又不確定了。
    想了想，她決定將不對勁的情況和盤托出。
    聽到她說自己使用異能時會進入特殊的狀態，而這種狀態已經開始影響到平時的情緒了，他恍然大悟：“難怪，難怪了……”
    “什麽？”她迷茫。
    “對付變異蛇王的時候，有幾次我看到你的眼神，覺得你好像不是我熟悉的愛人了，”他緊緊抱著她，“那時候你就是受到影響了吧？”
    “應該……是吧……”她使勁回憶當時的情況，結果發現所有的畫麵自己都覺“很正常”。
    但她突然察覺，不，或許不是很正常，而是此刻她逐漸受到那種絕對冷靜的影響，覺得所有為了勝利的計算、謀劃都是應該的。
    而從顧淮廷的視角看，自己或許做了什麽冷漠的事情。
    可是現在的自己，已經找不出那個時刻了。
    她渾身發冷，將這個猜測告訴對方，並且詢問到底是什麽時候自己讓他有了“陌生”的感覺。
    然而他卻搖頭：“不，我現在倒是覺得，自己還不夠冷靜和強大，因為這樣才會在戰鬥中，因為一些細節有患得患失的想法，但是阿飲，我現在越發確定你與伊甸園的人不一樣了。”
    隻覺對方是在安慰自己，她有些無精打采：“為什麽？”
    “因為你回來救我了。”他捏著她的後脖頸，看她怕癢地縮起肩膀，“記得嗎？我困在蛇王體內，當時你和小孩應該可以逃走的吧？但你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了我。”
    “那不是應該的嗎？”她神色茫然，“先不說你是我的男朋友，沒有這層關係我們也是一起戰鬥的隊友，有一絲希望都不能放棄對方呀。”
    “這就是最大的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