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你是一點沒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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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一飲直接把瓶子塞進自己口袋:“這東西我沒收了,我說你能不能走點正道?師父以前是這麽教你的嗎!”
    齊躍寧哭夠了,心裏的難受發泄了不少,鬥嘴的本事也就回來了,沙啞著嗓子道:“要不是他一直偏心你,我怎麽會……”
    梆——
    她是一點不打算再慣著對方,直接一拳錘在他腦袋上,齊躍寧毫無防備,額頭磕在墓碑上,想說的話自然也就被打斷了。
    她冷笑不已:“你總說師父偏心,證據呢?從小到大,咱倆吃一樣、穿一樣,練廚的工具都是一模一樣的兩套,除了最後師父將酒樓交給了我,還有什麽事是咱倆不一樣的?”
    齊躍寧抿著嘴唇,他這會內心已經承認自己不是管理酒樓的那個料,但並不代表他願意對“仇人”承認這一點。
    但有時候沉默就代表了某種回答,她的火氣稍微散了一點,幹脆在墓前坐下來,平靜地道:“你說師父偏心,但你好好想想,小時候不肯好好練廚的是誰?難道師父隻對我傾囊相授了?還不是你嚷嚷著不肯練,打都打不聽。”
    齊躍寧低聲:“反正也比不過你,幹嘛要自取其辱。”
    “嗬,笨鳥先飛都不肯,還說師父偏心?”她撇撇嘴,“既然你無心廚藝,師父也沒強求,讓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這樣的父親還不夠你偷著樂的?結果你又反過來覺得他偏心,幹嘛,鏟掉所有的路然後怪別人不好好走呢?”
    “……可我才是他兒子。”
    她不耐煩地甩了一下腦袋:“那又怎麽樣,大清已經亡了好不好,還搞父業子承那套呢?再說了,你怎麽知道師父沒想過酒樓有你的份?”
    齊躍寧一下子撐起腦袋,嘴裏說著“你別想騙我”,卻不知自己滿臉都是期待。
    她暗中搖頭,其實很久之前她就看出來了,自己這個義弟主要還是過於期待得到父親的認可了,以至於漸漸鑽進了牛角尖,怎麽也走不出來,便走了另一個極端。
    深深歎了口氣,她問:“師父走的時候跟你說的話,你是一點也沒悟啊。”
    齊躍寧一怔。
    父親走的時候說的話……
    他不由細細回憶起來。
    當時齊禦海已經快不行了,醫院隱晦地讓他們準備後事,所以大家也算有些心理準備了。
    於是當齊禦海要求他們都去醫院的時候,他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他自然是希望父親還能再挺一挺,說不定之後還有希望呢。
    但走進病房裏,看到父親麵色紅潤聲音響亮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他就知道這是回光返照了。
    齊禦海那日的興致極高,看到他、江一飲和俞伯都到了後,拉著俞伯跟姐弟倆說了許多他們一起創業的事情。
    他當時滿心悲痛,並沒有多少心思聽這些過去的故事。
    後來父親說要讓姐姐掌管禦山海酒樓,更是如晴天霹靂把他打得頭昏腦漲,剛想問“為什麽”,父親已經撒手人寰。
    從此那天的事情就成了他繞不過去的坎,每每想起就覺得父親真是將偏心貫徹了一生,那句“阿飲早就有資格接手禦山海住處的位置了”,就像一把鈍刀日日夜夜割著他的心。
    所以他就強迫自己不去想那天的事情,他不想父親已經走了,自己卻慢慢對他越來越怨。
    此刻卻發現原來自己想是不想了,但那天的畫麵竟然絲毫沒有褪色,這會被她一句話勾起來,字字句句仿佛依舊在耳邊回響。
    隻是此刻他已經沒有爭強鬥狠的精氣神了,苦笑道:“你要我悟什麽?他明明白白將心血交給你,要是對我有什麽安排為什麽不直說,難道還打了什麽機鋒嗎。”
    對這個歪點子一大堆,說起正事來就變成榆木腦袋的家夥她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於是又一巴掌拍在對方腦門上。
    齊躍寧捂著額頭一臉不服,但她搶先開口:“你就一點不記得嗎?師父在說讓我接手主廚位置前,提了好幾遍讓你跟著俞伯。”
    他愣住,半晌喃喃道:“是提了,那又怎麽樣?你一個收養的掌管禦山海,親生的卻給你打工當服務員?”
    “……你再繼續說,說不定可以把師父氣活過來。”她氣極反笑,滿嘴譏諷。
    “那不然是什麽意思?”他反唇相譏。
    “師父說了那麽多和俞伯攜手的事情,他們兩個隻是意氣相投的好朋友都能做到合作無間,我們還比他們多了一層關係呢,難道不比他們更有合作的基礎?”
    齊躍寧的眼睛驀地睜大了:“你什麽意思?不,不會,他從來沒透露過這個意思……”
    “嗬,那還不是因為你總是朝三暮四的,一會對這個感興趣一會對那個感興趣,之前師父提過讓你去跟俞伯學著管理酒樓,你怎麽說的?”
    他,他怎麽說的?
    他捂著腦袋不出聲,自己反駁的、違逆的、不敬的話說的可太多了,唯一能肯定的是,他肯定沒同意。
    “師父最希望的當然還是你能繼承他的衣缽,但你在廚藝一道上沒有天賦又不肯吃苦,他隻好放棄了,既然最期待你走的路已經不成了,師父就常說那就讓你走自己最想走的路,隻要你的人生開心他也高興,結果你倒好,擱人生路上跑酷呢,師父都搞不清你到底想要什麽了。”
    “試著提過幾次讓你跟著俞伯學學,你不是不耐煩就是生氣,他隻好不再提了,但直到師父病重你也沒個定性,他怎麽能不擔心你呢?但我想師父一定不願意在那個時候還跟你爭執,所以才說得那麽隱晦,結果你和俞伯兩個人倒好,一個他親兒子一個他默契多年的夥伴,卻全都沒能領悟他的意思。”
    她倒是猜到了師父的意思,將義弟塞到俞伯手下讓他好好學,但那時候她卻沒料到齊躍寧對自己已經有了恨,而俞伯也一念之差,兩人正好抓住機會合謀,造成了之後一係列的變故。
    她站起來拍拍褲子,居高臨下看著齊躍寧,冷酷地道:“師父明明安排好了一切,期待我們像他和俞伯一樣,攜手將禦山海推向更好的未來,結果你呢?齊躍寧,你說說你得讓師父多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