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婉說那些話的時候其實沒有什麽意思，就是抱著試探性的口吻說的。
    所以厲奕琛的回答在她的情理之中。
    她也不覺得有多失望。
    她看著手臂上還未消逝的傷痕，眼裏浮現一片冷意。
    “今天有沒有時間，出來見個麵吧。”
    厲奕琛眼眸暗沉，沒有說話。
    無論是在商戰還是和敵人周旋，厲奕琛都是處於一個主動的位置。
    即便是他的女兒現在在楊清婉手裏，即便是他有很多東西沒有查清楚，但他也不想被楊清婉牽著鼻子走。
    “奕琛？”
    厲奕琛喉結滾動，看了眼坐在餐桌邊的孔霖安。
    “沒空。”
    楊清婉輕笑一聲，“奕琛，好歹我們曾經感情這麽深，所以你不用防著我。”
    然而這句話的可信度高嗎？
    不高。
    畢竟兩人之前早就沒有了信任可言。
    “沒事的話我就掛了。”厲奕琛淡淡的說道。
    楊清婉嗯了一聲，但是沒有掛斷電話，而是將手機放在麵前的搖籃前。
    她麵無表情地撥弄著搖籃裏的小嬰兒，隨後輕輕一掐。
    小嬰兒一愣，嚎啕大哭起來。
    稚嫩的哭聲傳進了厲奕琛的耳朵裏，本來要掛電話的厲奕琛立馬停止了動作。
    狹長的眼眸傳來一絲陰沉的怒火，他嘶啞道。
    “在哪裏？”
    楊清婉輕笑一聲，“兩點，你最喜歡的咖啡廳，不見不散。”
    說完，她哼著歌掛了電話。
    隨後她看見小嬰兒哭得通紅的臉頰，眼裏閃過一絲厭惡和嫉妒。
    “銘成，把她給我弄出去。”
    銘成悄聲無息的出現在房間門口，他用僅有的一隻眼睛看了眼哭的可憐的小寶寶，聽話地嗯了一聲。
    他剛抱起小寶寶，小寶寶就停止了哭泣，楊清婉看著他背影，譏諷道。
    “這小東西還挺喜歡你的。”
    銘成沒有說話，轉身離開房間。
    厲奕琛冷冷的看著手機，他轉過身準備進門，隨後心裏一股戾氣油然而生。
    他猛地將手機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進了門，孔霖安已經離開了座位。
    “爸爸，怎麽了？”
    說完，他探頭朝門口看了眼，隱約看見了手機的殘骸。
    厲奕琛虛虛摟著他的肩膀帶他走到餐桌前。
    “沒什麽，繼續吃飯吧。”
    孔霖安板著小臉有些不悅。
    爸爸又有事瞞著他了。
    想起之前沈叔叔說的話，他這次不再追究到底。.
    他隻是一個小孩子，不能瞎操心。
    ……
    下午兩點。
    厲奕琛進咖啡店的時候裏麵還有人。
    楊清婉打來電話，是在包廂裏。
    他越發看不懂楊清婉的意思。
    包廂裏……
    要知道他若是提前做了準備，楊清婉是絕對跑不掉的。
    所以這個時候，他從來就沒想到楊清婉這次前來就沒想過活著離開。
    厲奕琛進了包廂，保鏢本來打算進去查看一下，奈何被厲奕琛拒絕。
    “厲總……”保鏢有些為難，進去查看周圍環境是他們的基本操作。
    “她不會選在這個地方對我動手。”厲奕琛淡淡說道。
    果然，包廂裏除了他就隻有楊清婉。
    不過，包廂裏還有一個透明的隔間，他看見了銘成。
    距離上一次看見銘成，厲奕琛已經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銘成也長高了些，不過身型消瘦，整個人看起來很陰鬱。
    看見銘成被眼罩遮住的一隻眼，厲奕琛一怔，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他看著銘成長大，從一個小團子長成了一個調皮的小胖子，後來性格歪曲，不可一世。
    直到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銘成感覺到一股視線，微微抬頭，對上了厲奕琛深邃的眼眸。
    那雙眼眸似乎寫滿了東西，但仔細一看，裏麵什麽都沒有。
    銘成淡漠地移開視線，看向搖籃。
    從厲奕琛的視角，根本就看不見銘成在做什麽，同樣的，他也看不見搖籃。
    或許，他沒想過楊清婉會把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兒帶出來，而且就在放在隔壁，就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若是知道，恐怕沒有時間心情和楊清婉坐下來聊天。
    “好久不見。”楊清婉笑著和厲奕琛打招呼。
    厲奕琛嗯了一聲，坐下來抿了口咖啡，目光半點沒有放在楊清婉身上。
    楊清婉不由得揪住自己的連衣裙。
    “看著我這身衣服，你覺得熟悉嗎？”
    厲奕琛這才抬眸看向她。
    楊清婉已經不年輕了，他們可以說從小相識，後來因為事故分開，再到後來相聚。
    過程可謂是很曲折了。
    楊清婉看著厲奕琛紅了眼，然後低頭看著自己的衣服。
    “你以前說最喜歡我穿這身衣服了。”
    楊清婉本來沒想著自己會說這些話，可是一麵對厲奕琛，這些話就不自覺的脫口而出。
    想想也是。
    貫穿自己整個青春乃至人生，用命愛過的人，見一次愛一次。
    第一次見麵心動，乃至一輩子也心動。
    在見厲奕琛之前，楊清婉本來想好自己要說的話。
    她打算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嘲笑厲奕琛連自己的孩子都守不住。
    又或者，她打算裝傻，哪怕厲奕琛一再逼問她，她也什麽都不說。
    可是，一見到人，她的第一句話，是帶著喜悅和愛意的。
    被感情所困的人最後會敗於感情，人人皆是如此，沒有例外。
    倘若孔慈音在這裏，厲奕琛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
    可是，他麵對是楊清婉，他心裏一點起伏都沒有，甚至連回憶，他都想不起來。
    多麽可悲啊。
    “我女兒在你那裏。”厲奕琛用的是肯定句。
    這聲音把楊清婉從傷感中拉回了現實。
    她看著厲奕琛的臉，竟覺得有些陌生。
    不過，她還是回答道。
    “對。”
    “有什麽要求可以提。”厲奕琛說的很委婉。
    他垂眸沉思了一下，根據他了解到的事情，楊清婉過的應該不太好，她隻是那些人的一個工具，所以……
    “隻要我能辦到的，我會盡量滿足你。”
    “送你出國，解脫那些人的控製，或者……”
    “奕琛。”楊清婉輕輕打斷他的話。
    她眼裏含著淚看著厲奕琛。
    “你說這麽多，是為了你的女兒對嗎？”
    厲奕琛垂落的眼眸裏閃過一絲陰鷙。
    他緩緩抬眸，淡薄啟唇：“不然呢？是為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