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第 229 章 楸楸被采訪養老院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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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老爺子的三個兒女, 果然如老人自己判斷的那樣,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在發覺勸服不了自己父親後,他們不僅是請來了媒體, 想要從輿論的角度逼老父親鬆口, 甚至在媒體來之前,三人就已經先一步來到了養老院, 然後對著養老院的老人們也是一陣軟硬兼施的措辭。
    主要含義無非就是,這些事情都是他們自己的家事,外人最好還是別胡亂插手。
    之所以這樣做, 無非是因為,既然媒體已經來了,自然不會隻聽老人, 或者老人的三個兒女說。肯定也會隨機采訪一些同在養老院住的老人。
    在這三人理所當然的看來, 養老院裏的這些老頭老婆子們, 都差不多是黃土埋半脖子了, 肯定也是不想無端端給自己惹麻煩的。
    他們見多了隨便嚇唬一下就老實了的人,更別提是一群老人。所以在威脅過後,就沒有再擔心什麽。
    唐楸他們到的時候,老人的大兒子,也就是一個中年男人,正在對著他麵前的攝像機說些什麽。
    “自從我媽去世後, 我爸平時在家裏的脾氣就越來越怪, 動不動就摔碗拍桌子的,弄得家裏的小孩也都怕他。”
    “光是我在上著班的時候, 忽然被家裏打電話叫回去,就不止五六次。每次要麽是家裏的孩子不知道招了他什麽煩,被他打得一直在哭, 要麽就是一個不順意,他人就跑沒影了。”
    “好幾次,我們兄妹幾個是沒日沒夜的找啊。”
    “可我們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要養家糊口的人。最後沒辦法了,才隻能把人送到了養老院。”
    “雖然他現在是住到了養老院,可是我們也是隔三差五的就來看他啊。和在家裏沒區別啊。”
    “我也沒想到,我爸他竟然因為這件事怨上我了。唉,你們不是專門負責調節家庭矛盾的嗎?我現在就是想知道,我們到底是哪裏做的還不行,竟然讓他一個當爸的,把我們怨成這樣。”
    中年男人說到最後,眼眶竟然還紅了。
    反正他說的這些東西,都是在家裏發生的事,外人根本無法求證。
    而被派來采訪的兩位拿著話筒的記者,在聽到看似忠厚的中年男人這樣說後,也是點了點頭,看起來好像是也有點理解了,為什麽家裏三個兄妹,還偏偏讓老人住在了養老院。
    在中年男人的帶領下,兩位記者,連帶著搬運拍攝器械的節目組工作人員,也開始一路朝著老人們的休息區走了過去。
    就在一行人離開後,隻見一群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了養老院的孩子們,從綠化帶的掩映中繞了出來。
    全程圍觀了中年男人被采訪這一幕的龐嘉齊緊緊握拳,隻覺得自己的拳頭硬了。
    “放屁!他就是在放屁!我來養老院這麽多次,沒一次見到過他!”龐嘉齊其實想罵得更難聽些,但顧慮著楸楸還在這裏,最後張了張嘴,還是把髒話又咽了回去。
    在龐嘉齊看來,那中年老混蛋口中的情況,確實有。
    也不排除一些家庭壓力確實是比較重,老人由於身體情況,又需要比較專業的護理,所以才在一家人協商一致的情況下,把老人送到了養老院。
    但是家裏是這種情況的叔叔阿姨們,他和楸楸,還有其他人也都是見過他們的啊。
    不僅見過,那些叔叔阿姨還對他們特別友善,每次過來的時候,還會特意給他們也帶許多好吃的。
    可這三隻,又是哪裏躥出來的大馬猴!
    唐楸聞言也點頭。
    一向好脾氣的小朋友攏著自己的小眉頭,自己氣呼呼的在那裏想:白爺爺才沒有脾氣壞!
    白爺爺也不會因為有孩子一不小心調皮了,就打人。
    白爺爺,明明是喜歡給小朋友們講故事,還會給大家做好吃的小點心的白爺爺。
    白爺爺做的荷花酥,還有燈籠酥,都特別好看。
    對於龐嘉齊的憤怒,大家都非常能理解。
    雖然他們來養老院這邊,沒有楸楸來的次數多,但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相處,他們也都是把這些老人們當自己人了。
    自己人被欺負,是個孩子都忍不了。
    周廩看向唐楸:“楸楸,這件事你怎麽說?”
    語畢,男孩還做了個一手往下砍的手勢。
    大致意思,大概是‘幹他’!
    唐楸想了想,梳理了一下自己腦海中的想法,然後總結成語言:“嗯……首先,我們先去白爺爺那裏看一看,了解一下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
    “然後,不能讓《萬家調節》的記者們,隻寫一個人的話。”
    話落,齊佳眨眼:“楸楸,你怎麽知道那是《萬家調節》節目組?”
    被大家包圍的小家夥伸手,做話筒狀。顯然,是記者們的話筒上麵貼的有。
    接下來的時間裏,就如唐楸說的那樣,大家先去了休息區。
    藏在白老爺子的窗戶奶問過後,大家對於整件事,也有了一個比較詳細的了解。
    簡而言之,就是老爺子對於兒女心灰意冷,想要捐獻財產。可幾個兒女見財起意,圖窮匕見了。
    心裏有了大致章程的一群孩子,頭碰頭在那裏商量了好一會兒。
    然後才三五成群的各自散去。
    另一邊,《萬家調節》節目組的采訪,也稍微告一段落,工作人員們紛紛走出室外,準備先吃一點東西,順便讓屋內的被采訪者們也冷靜一會兒,再開始采訪。
    出來散步的兩位記者,一邊啃著隨身攜帶的麵包,一邊沿綠化帶散步。
    他們其實也沒有如中年男人所想,輕易就相信了他的一麵之詞。
    類似事件調解的多了,他們早就見多了雙方各執一詞,並且敘述的事情經過完全相反的情況。
    在這種情況下,就需要周圍人的評價,來輔助還原一下事情的真正麵貌了。
    正在這時,幾個蹲在那裏,正在給綠化帶裏的樹木澆水的孩子,吸引了兩位記者的目光。
    不僅是孩子,順帶還有幾位老人,也跟著孩子們一起,正拿著水壺給小叔澆水。
    這些孩子怎麽在養老院?
    是這些老人家的孩子,來看望爺爺奶奶了?
    正好這會兒白老爺子和他的三個兒女也都不在,他們還拿了一台小型錄像機出來,也是存了半路上找其他老人采訪的心思。
    見此時綠化帶有人,兩位記者幹脆招呼著其他工作人員們,從一條石子路走進了綠化帶。
    拿著水壺的周廩眼中精光一閃,守株待兔,兔子終於來了。
    “您好,我們是《萬家調節》節目組,請問可以采訪您一下嗎?”
    “放心,您如果不想上鏡的話,節目播出後,我們會給您打上遮擋。”
    看著麵前的話筒,兩隻手因為培土弄得有些髒的老太太笑嗬嗬的點點頭。
    最先開口的那位記者顯然深諳采訪技巧,也沒有一上來就問一些比較尖銳的問題,而是先試著跟老人們拉起了家常。
    “阿姨,叔叔,這些都是你們家孩子吧?這剛到雙休日,他們就過來啦?”
    老太太繼續笑嗬嗬的,聽別人說起楸楸還有這些娃娃,都是自己家孩子,心裏就高興。
    不過最後還是搖搖頭:“我倒是想呢。”
    記者一聽,心說,這還不是老太太家的孩子?
    接下來再聊,眾人才知道,眼前這些孩子和養老院的老人們都沒有什麽親戚關係,隻是最開始其中一個孩子喜歡往這邊跑,久而久之,這群孩子也就和養老院的老人們熟絡了起來。
    老太太說起這些孩子們時,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節目組的人聽完也是在心裏感慨。他們做家訪類節目做了許多期,看了多許多血緣親人,也能為一點小小的利益反目。
    遇到這種明明非親非故,還能建立深厚感情的情況,反而更容易動容。
    連帶著看麵前這些還在各自玩鬧的孩子,眼神中都多了一絲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柔和。
    順帶也有了新的想法。
    正說著,遠處又走來一個孩子,手裏正端著一個水盆。
    一位老爺子見狀立刻停下和記者說話,三兩步走上前,從那孩子手裏接過了水盆。
    好漂亮的孩子。
    節目組眾人忍不住在心裏想。
    又聽有老人和孩子喊這孩子‘楸楸’,大家便知道這是哪個孩子了。
    就是那個最開始來福利院的孩子。
    其中一位女記者抓住機會,走到唐楸麵前,溫聲道:“孩子,我們是《萬家調節》的節目組,現在正在采訪養老院中的一位老人。你應該也認識這位老人,我可以就他的問題,采訪你一下嗎?”
    小朋友眼神清淩淩的,以女記者多年的閱曆,這一看就是心裏幹淨,也不怎麽會說謊的那種孩子。
    唐楸聞言點頭:“好。”
    “對於養老院中的白永成老人,你對他的印象是怎麽樣的?”
    白永成老人,這個稱呼相較來說比較陌生。
    不過事先有了準備,唐楸很快反應過來。
    他沒有立刻誇白爺爺好,或者不好,先是四下巡視,然後才手指著一個地方,示意大家看:“我以前在那裏摔跤,白爺爺立刻把我抱起來。白爺爺怕我哭,還哄我給我做燈籠酥。”
    這裏的‘哄’,並不是欺騙的意思。
    而是安撫的意思。
    果然,就見小家夥自己描述起來:“白爺爺很厲害!他帶我去到廚房裏,我坐在白爺爺旁邊,白爺爺把一個麵團,這樣捏一捏,再那樣捏一捏,就變成一個小燈籠形狀了。”
    哪怕是麵對這記者們,小家夥說起白爺爺,也一絲的懼怕也無。
    這一點,和老人兒女口中,性格古怪,會動不動就因為一點小事就打孩子的形象,形成了對比。
    記者點點頭,似乎是發現了一些端倪。於是想了下,又問:“那你在白爺爺那裏,見過有叔叔或者阿姨來看他嗎?”
    麵前的孩子聞言先是仔細回憶,然後搖頭:“沒有見過。”
    采訪中,順道還說起老爺子上個月生病的事情。
    小家夥能記得老人生病時的許多細節,顯然探望了不少時候。
    這下就能對上了,估計就是這一次病,讓老爺子忽然升起了想要立遺囑的想法。
    等等,病?
    按照白老爺子的三個兒女的說法,他們可是隔三差五就來探望老爺子的。
    從他們的言語中,隻說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裏惹了老父親,好端端的,讓他忽然就想要立遺囑。
    可從來沒聽他們說起,老爺子上個月生病的事情啊……
    “這麽大的孩子,怎麽淨瞎胡說!”還沒等記者繼續問,忽然又有一男一女兩人,從石子小路上走過來。
    兩個中年男女,赫然就是白老爺子的大兒子和小女兒。
    他們顯然也聽到了剛剛的采訪,同樣注意到了這個疏漏。
    到底是表演功夫不到家,語氣立刻不善起來。
    中年女人還能端得住些,轉而看向記者:“我爸上個月是病了,可我們做兒女的,是每天不落的來看他。說不定是沒和這孩子遇上。”
    話音剛落,轉頭,兩個中年男女還待說些什麽,就見那看著還稚氣一團的孩子壓根沒被他們的眼神嚇住。
    轉而抬起頭,很有自己規律的慢慢問:“那白爺爺上個月生病,是什麽時候啊?”
    “如果時間不記得了,那白爺爺生的是什麽病?”
    “白爺爺是心髒痛,還是腳不舒服,還是頭暈感冒了?”
    “白爺爺吃藥嗎?吃中藥還是西藥?”
    “白爺爺現在還吃藥嗎?”
    問完這些問題,小家夥自己輕輕呼了口氣,顯然是一口氣說那麽多的話,有點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