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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父子倆通話的時候, 商場內的廣播聲適時的響了起來。
    唐誌勇隔著電話，聽出楸楸現在應該是在一家商場裏。
    在商場裏抓撕試卷的壞人？
    唐誌勇試著問：“抓壞人啊, 楸楸，要不要爸爸去幫你一起抓？”
    唐楸拿著手機，一開始是沒有想著讓爸爸也來幫忙的。不過爸爸既然這樣問了，再加上那個壞人實際上破壞的是爸爸的‘試卷’，於是想了想，也點點頭：“那爸爸，你現在忙不忙啊？”
    唐誌勇看了眼摞在自己麵前的文件, 很自然的搖頭：“不忙。”
    “楸楸你們現在在哪？”
    站在那裏的小家夥聞言回想了一下，說出了他目前在的這家商場的名字。
    一通電話大概打了有兩三分鍾, 針對兜帽男人的這次行動, 即將又有一位外援到來，偏偏他自己就站在距離孩子幾米遠的位置, 還一無所覺。
    接下來的時間裏，一群孩子似模似樣的推著推車, 繞著食材區跑過來跑過去，時不時的還會湊在一起相互討論一下。
    兜帽男人注意到，有兩個孩子湊到了他旁邊，於是下意識關注起來。
    不過他很快發現, 這兩個孩子壓根兒沒把注意力往他這邊投注一點點。估計他現在就算光明正大的把東西拿出來全部破壞完，他們都不會注意到。
    此時那兩個孩子討論的重點，是一袋山核桃仁。
    其中一個穿著暗紅色衛衣的男孩, 拿起一袋山核桃仁，表情看起來有些糾結，好像是想買，又不舍得買的樣子。
    最終, 他把頭一扭，看向身旁的同伴，兩個孩子就此拉扯起來：“我想吃這個山核桃仁，你零花錢借我。”
    同行的孩子狀似看了眼價格簽，一撇嘴：“我還有零食沒買呢。你想吃去旁邊那個貨架買啊，那裏有便宜的。”
    拿著核桃仁的男孩不願意：“那邊的都是帶殼的，還要我自己剝。”
    男孩語畢，站在那裏糾結來糾結去，最後自己嘟囔了幾句，還是壯士斷腕般的把那袋核桃仁重新放回了貨架上。
    兜帽男人一天之內流竄了整整五個商場，一開始他還能提高警惕，可此時，他的神經早就因為緊繃而有些疲倦，再加上在之前幾座商場裏，他都順利得手了，此時難免有些放鬆了下來。
    再加上這群孩子一心一意的在選購食材，反而為他的行為打了一些掩護。
    他在動手之餘，反倒有閑心，放鬆似的聽這些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
    等看到那個穿暗紅色衛衣的男孩因為零花錢不夠，最後隻能不甘不願的放下想要的東西，他在心裏嗤笑一聲。
    現實就是這樣，有錢什麽都好說，什麽都輕而易舉，沒錢，哪怕是最無憂無慮的小孩子，也會因此產生煩惱。
    所以，他並不後悔受人雇傭，做一些在大眾看來不是很有道德的事情。
    男人自己輕車熟路的擺弄著手中的商品，同時還不合時宜的有了點小小的感慨，卻不知，等那個穿暗紅色衛衣的男孩徹底轉過身後，卻立刻變了臉。
    周廩看了眼被自己插在褲兜裏，半露出來的手機攝像頭，歪嘴，輕蔑一笑。
    小垃圾，被小爺拍到證據了吧。
    小爺真要買零食，兜裏的零花錢掏出來，買來的零食能埋你幾個來回。
    做完這一切，周廩跑到另一個比較隱蔽點的貨架旁，打開自己的手機看了起來。
    此時的手機錄像功能還有些簡陋，拍出來的視頻也比較模糊，不過因為拍攝距離比較近，也盡夠用了。
    不僅是周廩，在周廩跑過來後，每隔幾分鍾，又陸續有其他人推著推車走過來。
    大家的動作都是如同流水線一般的統一，先警惕的四下張望一下，然後便拿出手機，查看起來。
    這麽多人的手機湊在一起，就算每人隻拍到了一兩條能用的錄像，加起來，也足夠兜帽男人去警局走一圈了。
    與此同時，公司距離這所商場很近的唐誌勇，也已經找了過來。
    “爸爸。”在距離食材區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唐楸牽住自己爸爸的手，然後從貨架後麵探出小腦袋，指了指，示意爸爸往食材區那邊看。
    唐誌勇順著自家楸楸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邊看，一邊聽著楸楸說話，這才知道，小家夥口中撕試卷的壞人，原來並不是真的撕試卷了，而是來這裏擺弄起唐氏供貨的食材起來。
    在小家夥的概念理解中，這可不就是比賽比不過，就撕試卷的壞人嗎。
    見爸爸已經消化完事情的始末了，唐楸拿出自己的手機，找出剛剛拍的視頻，給爸爸看。
    “爸爸，我這裏有視頻。還有栗子哥哥他們那裏，也有好多。我們去告訴警察叔叔吧。”
    唐誌勇心裏有些發軟的摸摸麵前說要告訴警察叔叔的，小朋友的頭頂，“你們之前不是說要去自助餐嗎？”
    唐楸點頭：“嗯，但是在買東西的時候發現了這件事，大家就一起來幫我了。”
    “這樣啊，那是要好好感謝一下他們。”唐誌勇隻看了那兜帽男人一眼，便把注意力繼續放在了自家楸楸身上，詢問道：“現在天色還不算晚，就是自助餐那邊估計沒位子了，那等會兒事情辦完了，爸爸請你們吃飯好不好？”
    原本以為今天都要錯過原定集體活動的小家夥聞言抿了抿嘴巴，想了想，還是眼睛亮亮的點了點頭。
    今天大家一起抓到壞人了，還可以一起吃飯玩耍，真好啊。
    在唐誌勇來之前，一群孩子就已經行動力極高的把最繁瑣的證據環節給搞定了，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很多了。
    一個報警電話過去，距離最近的派出所出警，隻用了不到幾分鍾，警車便停在了商場外。
    兜帽男人推著他的購物車，還沒開始結賬呢，就直接先被帶上了警車。
    之後關於如何處理這件事，自有唐氏貿易的律師接手。
    律師接到老板的召喚電話趕到派出所。
    唐誌勇這邊帶著一群孩子在一處海洋館餐廳裏連晚飯都還沒吃完，那邊才到派出所沒多久的律師就又把電話打了過來。
    “唐總，問出來了，這人叫孫錢，就是個無業遊民，給人拿錢辦事的，稍微嚇唬了他幾句，他就把他知道的全都禿嚕出來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給他錢收買他的人叫什麽，我拿了幾張照片給他認，最後他認出來的，給他錢的那個，就是萬裏那邊，侯鵬震的秘書。萬裏那邊因為和咱們公司在c市有業務重疊，之前確實有過一些摩擦。”
    “這件事因為中間倒了好幾道手，萬裏那邊因為不正當競爭的緣故，估計會有處罰，但想要直接收拾侯鵬震，確實有些難度。”
    唐誌勇點頭，也不為難律師，最後隻說萬裏那邊的賠償問題讓他自己看著辦，他隻要求一點，讓萬裏那邊登報道歉。
    律師聞言鬆了口氣：“這個沒問題。”
    刑事責任暫時不太好往侯鵬震那老小子身上按，但一個不正當競爭的罪名，萬裏那邊還是跑不了的。登報道歉，也在合理賠償範圍內。
    唐誌勇能赤手空拳在c市闖下偌大的家業，自然也不是什麽軟柿子。
    都被人欺負到家門口了，再不反擊，隻會讓人覺得軟弱可欺。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萬裏貿易可以說是直接被唐氏壓著打，幾乎整個c市圈子裏都知道，萬裏的侯總，最近可是灰頭土臉的不行。
    現在正忙著到處跑關係拉資源，想要渡過難關呢。
    這天午休時，周廩為大家帶來第一手商業情報。
    “那老小子可真惡心，我聽我爸說，他有一個女兒，好像長得挺漂亮的，還在上大學。他為了自己渡過難關，竟然去找遠宏的董事長，咳咳。”
    因為有楸楸在場，周廩下意識說的隱晦。
    但一群小夥伴裏，該懂的也都露出了然的表情。
    那個遠宏的董事長他們知道啊，都五六十了！
    呸！不要臉。
    “然後唐叔的助理，就那位王助，直接把老小子的打算捅到了他老婆那裏。他老婆氣得啊，直接要跟他離婚，分他一半家產。據說那老小子第二天出門的時候，臉上全都一道一道的。侯鵬震老婆，照我媽說的，離了也好，怪好的人，可惜遇上這麽個人。”
    周廩他們這幾個，和唐楸又不一樣。
    他們是從小就泡在這種環境裏，再加上家裏人談論這些時，也不避諱他們，所以耳濡目染之下，對這種事情，也算是接受良好，見怪不怪，頂多是當做八卦偶爾聊一聊。
    周廩沒說的是，侯鵬震在外麵其實還有孩子，是一對十二三歲的龍鳳胎。不然他也不能對自己名義上的獨女這麽狠心。
    周廩從懂事起，他爸就教過他一個道理，那就是：打狗，要麽一次把它打死了，要麽，就一定要死死地抓著它的軟肋。
    讓它哪怕棍子砸在身上了，也不敢過分呲牙。
    周廩覺得，他唐叔應該也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了。
    因為他就是拜托他爸幫他查那老小子家務事的時候，才知道的，原來王助也在查。
    元韜聞言接話：“其實那天如果不是咱們剛好撞見了，就那個什麽孫錢，遮遮掩掩的樣子，事後就算查監控估計都難找著他。唐叔就算事後懷疑萬裏那邊，可沒有個正兒八經的理由，忽然對萬裏下狠手的話，也容易讓圈子裏的其他人說嘴。”
    “這老小子，還是有點心眼的。”
    龐嘉齊被周廩帶跑了，也一口一個老小子的叫。
    一直在旁聽的唐楸眨了眨大眼睛，試著抓重點：“那那個怪好的阿姨，離婚成功了嗎？”
    孩子剛剛雖然聽得雲裏霧裏，但有一點概念，在他心裏還是很明晰的。
    誰做錯的事情，就是誰的錯。
    和其他人，都沒有關係的。
    周廩聞言撓頭：“應該成功了吧。”
    說完，周廩又看向一直在拿手機發消息的傅洵，好奇問：“傅洵，你幹嘛呢？”
    傅洵抬頭，也沒避諱大家，把手機翻過去。
    龐嘉齊湊過去看了一眼，看完後，語氣有些驚訝：“傅霖小叔談戀愛啦？”
    龐嘉齊此話一出，大家瞬間把老小子的事情拋在了腦後，手扒著龐嘉齊肩膀的探頭在那裏看。
    等把傅霖小叔的兩條信息看完後，一群孩子總結：這是戀愛未遂啊。
    傅霖也是病急亂投醫，他的這兩條短信，其實是群發短信，幾乎給和他比較鐵的人都發了個遍，想要來個群策群力。
    誰知道一不留神，就把信息也發到了自己未成年的大侄子這裏。
    還被雖然很聰明，但對此沒什麽經驗的大侄子誤以為他是在朝他們求援，於是順勢便把短信給曝光了出來。
    短短幾行文字，幾乎道盡了一位追愛道路上的勇士的辛酸。
    按傅霖的話說，人姑娘其實對他沒惡感，甚至有點小好感，就是人姑娘家是書香門第，類似於詩書傳家的那種，對他這種豪門子弟，天然有一種不信任感。
    而姑娘自己，其實也沒喜歡他喜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這就讓人很苦惱了。
    所以，現在擺在傅霖麵前的一大難題就是：怎麽成功攻克女方的家人。
    原本坐在那裏的小朋友這是也沒有按捺住好奇心，走上前，看了看手機上的短信。
    半晌，唐楸歪歪頭，覺得傅霖小叔叔喜歡的那個人的姓名，好像有點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