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等蘇墨三人睡起來的時候，整個空地早已經是裏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
    不過。
    所有人都是有條不紊的擺著自己的攤位，一絲聲響都沒發出。
    就連散在周圍的羊群，嘴巴都被繩子結結實實捆了起來。
    “嘶……”
    一名前來購買食物的中年婦女，沿著擺在馬路上的攤位走進來。
    刹那間。
    無數雙眼睛直勾勾盯了過來。
    大家動作整齊劃一，伸出食指抵在嘴唇上，發出一道悠長的“噓”聲。
    “咕咚……”
    中年婦女懵逼的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曾經哪一次到這個市場來，回去後耳朵不是“嗡嗡”響，怎麽今天所有人都不在市場裏麵擺攤，反而到了對麵這個空地。
    詭異的是，叫賣聲沒有了，就連吵鬧聲也消失了。
    “是不是來送羊的？”
    這時。
    一名上了年紀的老大爺，背著手，光著腳從小推車上跳下來，壓低聲音道：
    “羊嘴捆上了沒？人家那幾個人還沒睡起來，一定別發出聲音，明白嗎？要是來送羊的，去那邊排隊區，交五十的管理費，有人會幫你把羊嘴捆起來，我可告訴你，萬一吵醒了幾個龍國人，後果自負。”
    大爺說的話，威脅意味很濃。
    宗旨就一個。
    哪怕是羊，特麽的在人家沒睡起來之前，也絕對不能發出一點聲音。
    “不是，我想來買點吃的。”
    中年婦女抬頭，拘謹的看了眼空地中央位置的幾個帳篷，用細弱蚊蠅的聲音，指著大爺攤位上的食物道：
    “來……三個餅。”
    “噓……打手勢，別吭聲，我去給你做餅。”
    大爺點點頭，悄無聲息的爬上小推車，低頭開始忙碌。
    這一幕。
    在市場外麵空地前，隨處可見。
    就連不遠處的馬路上，都站著幾個年輕人，手裏拿著小旗幟，指揮著過往車輛嚴禁鳴笛。
    絕對不能打擾到裏麵龍國人休息。
    人家是好人啊。
    說到做到，就昨天一天，凡是用羊在人家手裏換了罪犯的人，一天賺的錢，比曾經一個月賺的還多。
    就連周圍的小攤販，也跟著生意火爆。
    因此。
    天沒亮的時候，眾多攤販就商量好了。
    無論如何也不能得罪幾個龍國人。
    而且，一看對方就是來他們這裏旅遊的，但凡是有小推車的攤販，當場就決定，從今天開始，不如就跟著人家幾個龍國人一起上路。
    畢竟，這幾個人走到哪裏，羊群就跟到哪裏，人流量就在哪裏。.
    空地中央。
    一宿沒合眼的監獄長拉姆，此刻瞪著通紅布滿血絲的眼珠子，茫然看著靜悄悄周圍的攤販。
    “啪！”
    抬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很疼！
    齜牙咧嘴的疼。
    那就說明，現在不是在做夢，也不是出現了幻覺。
    這還是他們三哥國嗎？
    什麽時候雜亂不堪的市場，也能變的如此井然有序。
    想不通。
    如果這一幕能讓上麵的官員看見，估計一個個能欣慰到躲進洗手間哭了。
    努力了多少年，市場的衛生以及秩序，一丁點變化都沒有。
    人家幾個龍國人，隻需要一天一夜的工夫，甚至都不需要開口，這麽多人都能自覺地維持秩序。
    “哎，這是怎麽了？”
    忽然。
    蘇墨揉著眼睛，鑽出帳篷，被周圍的景象嚇了一跳。
    無數雙眼睛靜靜盯著他，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耐人尋味的笑容，最重要的是，踏馬的，這群人就是笑，一點聲都沒有啊。
    嚇的蘇墨當場就想再鑽回帳篷裏。
    忙踹了拉姆一腳，拖著對方的褲腿拽過來，低聲詢問著詭異的情況。
    聽完對方的解釋。
    蘇墨沉默了。
    好家夥……誰說人家三哥沒有紀律性？
    這不是幹的挺好嗎？
    就連羊嘴都給綁上了。
    “你的意思是，十裏八鄉養羊的人都來了？”
    蘇墨摸著下巴，古怪的問了一句。
    “是！”
    拉姆生無可戀點點頭，抿著嘴，有些委屈道：
    “我爸趕著羊群也來了，沒辦法……你們整的這個辦法，用羊換了你們抓的罪犯，然後再用罪犯到我們這裏換錢，一頭羊無形中，他們最起碼能多賺三分之一。”
    “蘇哥……真的，蘇哥，不能這樣搞下去啊，就這個換法，就是賣了我，最後錢也不夠啊。”
    “我們家自己也沒有那麽多的羊，真的！”
    說著說著，拉姆聲音帶上了哭腔。
    天色剛亮的時候，他站起來瞅了一眼。
    空地周圍的數量上幾百隻的大羊群，最起碼就有五個左右，就這還不算那些抱著小羊的散戶。
    人實在是……不，羊實在是太多了。
    就連養雞的都來了。
    拉姆估計，要是羊群、雞群全部換完，他們家從300年前開始攢錢，那也不夠啊。
    “錢不夠不要緊，回頭我介紹個人給你，資金的問題你不需要擔心，那什麽……胖子，胖子別睡了，屁股都睡帳篷外麵了，趕緊起來，收拾收拾咱們該上路了，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一會得被羊淹了不可。”
    蘇墨鑽出帳篷，衝周圍的攤販點點頭，彎腰開始拆卸帳篷。
    也不知道龍國來接羊的人什麽時候到。
    而且……
    別看周圍的三哥們，一個個看著確實不富裕，但羊是真的多啊。
    蘇墨大致瞅了一眼。
    想要把這麽多羊群全部整到手，就拿普通的小偷來算，三到五個小偷大概能兌換一頭羊。
    “嘶……”
    想到這裏。
    饒是蘇墨也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這得抓好幾千的小偷。
    “不行，不行，這樣抓下去，什麽時候是個頭？”
    “哥，你嘀咕什麽呢？”
    阿胖從背後抽出一根昨晚上留下來的小羊腿，聽見前方的蘇墨不停搖頭嘀咕，忍不住湊上去問道。
    “我在想……你看見跟著咱們的人了沒？這麽多人加上這麽多羊，路上會越來越多，這到哪去整這麽多罪犯啊？”
    聽完。
    阿胖一邊啃著羊腿，一邊環顧著四周。
    “罪犯——羊——治安局的錢？”
    說著說著。
    兩人均是低頭陷入沉思。
    ……
    浩浩蕩蕩隊伍最後方。
    一名兩鬢斑白的老頭，坐在一頭毛驢上，語重心長衝一旁的拉姆吩咐道：
    “我把家裏的羊群都趕來了，你不是監獄長嗎？你認識幾個龍國人，讓他們先換咱們家的羊，價格能不能再高一點，怎麽……你還不願意？最後換罪犯的錢，又不是你拿，不是國家出的嗎？”
    “別心疼，一會你過去給人家說說。”
    “先送給人家兩頭羊，給咱們點優先權！”
    拉姆抬頭看著自己親爹，情緒瞬間崩潰。
    買家是自己，賣家也是自己……這是瘋狂給中間商提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