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勢逐漸好轉的明台坐在房間裏看著報紙，明台居然活生生的看到了自己的死訊刊登在報紙上，明台不關心自己的死訊，但是當他看到一則與郭騎雲有關的新聞時不禁難過起來。
    “光明電影公司的女演員李小鳳於亂墳崗中替情郎收屍……”讀到此處，明台一下就坐直了，
    “李小姐與匪徒已有長達五年的地下情，其男友表麵上是一位攝影師，其實是重慶一名亡命匪徒。男友被76號擊斃後，棄屍荒野。李小姐陷於情網，不能自拔，收屍後，竟然自縊於家中，實為憾事。”
    明台的眼前再次浮現出郭騎雲的身影，還有於曼麗那嬌媚玲瓏的姿態，於曼麗煙視媚行地笑著。想到此處，明台的心情被想象中的畫麵搞得有些煩亂，視線也越來越模糊。凡觸及過去，他就會眼眶濕潤。他甚至懷疑自己蛻變了，變得多愁善感，也變得寬容通達。
    “沒有人會犧牲。”郭汝縝的話在明台的耳畔回想，可是在明台的記憶之中，於曼麗死了，郭騎雲死了，王天風則是被自己殺死的，明台記得，那天晚上溫熱的鮮血從王天風的脖頸噴濺出來，自己的戰友、老師都死了，怎麽會說沒有人犧牲？
    明台拿起一張《和平日報》，很快他被報紙上的文字給吸引住：大日本皇軍在第三戰區受到第7集團軍fzy、第18集團軍zd的負隅頑抗。
    刹那間，明台思接千載，視通萬裏。
    “苦肉計？”明台喃喃自語道。
    回想起郭汝縝和自己的對話，“喪鍾為誰耳鳴？為敵人，也為我們！”明台陷入沉
    思。
    俱樂部裏，郭汝縝在在荷官明樓的眼皮子底下將牌換過來。那麽這次行動，先生有機會換牌嗎？
    這時候，程錦雲走進來，她一進門就看見明台圍著圍裙在布菜，一臉驚喜道：“天啊！你做的？”
    明台點點頭。
    程錦雲趕忙放下手裏的花，走到餐桌前，數著桌上的菜肴，又問道：“香菇麵筋、涼拌海蜇頭、八寶辣醬、番茄炒雞蛋。全是你做的？”
    明台笑笑：“知道你今天回來，所以特意做給你吃的。”
    “我以為你不會做菜。”
    “不做菜，吃什麽？”明台笑著，道，“我在巴黎的時候，跟阿誠哥輪流當夥夫，手
    藝早就操練出來了，隻是我，願不願意做而已。我的生活全都顛倒了，黎叔不讓我出
    門，他說我現在已經是一個……”
    話還沒說完，就被程錦雲用手去捂住了嘴。明台“嗯嗯”兩聲，算是把那兩個不好聽的字給捂住了。
    “不準你胡說。”
    明台扒開她的手：“你又不知道我要說什麽，就封我的口。”
    “我知道你一個人呆在家裏悶，特意帶了一些花回來，讓你感受感受大自然的花花草
    草。”
    “我被關在這閣樓裏，黎叔連窗簾都不準開，我都分不清現在是黑夜還是黎明？”
    程錦雲別有深意道：“黎明。”
    “是啊，黎明。”
    “等你的傷好了就會離開上海。”
    “到哪裏去？”
    程錦雲充滿憧憬地道：“延安。”
    明台一臉喜悅：“真的？”
    程錦雲笑著點點頭。
    明台一把抱住程錦雲：“我們真幸運，終於殺出個黎明。”
    程錦雲乖巧地伸手夾了一塊香菇，塞到明台嘴裏。明台忽然說道：“等一下。”
    程錦雲一愣：“怎麽啦？”
    明台仔細的看著程錦雲帶來的那束花，半晌之後終於忍不住去觸碰，明台問程錦雲：“這花是你買的還是采的？”
    程錦雲長歎一口氣說：“我哪有錢買花，我下了班也沒有時間采花，我又不是你明家小少爺，有錢又有閑。”
    明台問：“這花是別人給你的，一個女的。”
    程錦雲不說話。
    “難道是於曼麗？”
    “這才有點我的學生的模樣，要是連這點細節都看不出來，就不算是特工，不是特工我看就真的是白白費了心思救你出來了。”
    樓下傳來熟悉的聲音，明台的身上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身，這是多麽熟悉的聲音—――王天風。
    依舊是灰色長衫，黑色皮鞋，大大的禮帽遮住半個臉，可是明台確定，眼前站著的就是王天風。
    “老師”
    “有些人輸了，我就說我肯定會贏，除了我，還有誰會把羅曼花弄成花束？郭副官，快點掏錢。”明台還沒反應過來，樓下傳來於曼麗俏皮的聲音。
    “我沒錢，你想要錢就去找那位小少爺去要吧，這一會他肯定啥都答應你。”這聲音是郭騎雲的。
    於曼麗和郭騎雲走上樓來，今天他們都是一身車夫的打扮，偽裝很到位，腳上的鞋子上滿是泥土。
    “你們．”
    “看來腦子沒壞，最起碼還能認出這些花，這些花也就是我會采摘，在臨訓處的時候我經常采，其他的人是不會稀罕的，所以我用這個試試你，雖然反應慢了一點，就算是勉強合格吧。”
    於曼麗笑起來還是笑顏如花，旁邊的程錦雲給明台一個白眼，隱隱約約有些醋意。
    明台問：“老師，這是怎麽回事？”
    “知道我們不來，你小子就會嘀咕，搞不好會發瘋，我們來一趟，你也好把心安在肚子裏，喪鍾已經敲響，不過是鬼子的喪鍾，沒有人犧牲，死的都是鬼子。”
    “這到底是．先生呢？”這一切都是郭汝縝布的局，明台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全部的細節。
    王天風搖搖頭歎道：“這麽關心別人，你就不怕我這個當老師的心裏不舒服？”
    “老師胸懷似海。”
    “你的意思是我既然有似海一般心胸，你用刀抹我脖子的事情就過這樣去了？”
    “老師學生當時”明台麵露苦色。
    “其實，整個行動，你是關鍵，最苦的地方不在於你要受刑，而是在於事情發生後你的心理需要承受常人無法承受的壓力，好在這一切都過去了。”王天風拍了拍明台的肩膀。
    “有些人就是嘴上毒，剛剛還說要明台的麵粉廠作為挨了一刀的補償，這才多大會兒，都忘了？”
    “哪像你，掉進錢眼裏了。”王天風也不客氣。
    “先生？”明台驚喜地跑到了樓下，早已經把黎叔不許下樓的命令給忘記了。
    “明台，辛苦了。”
    郭汝縝笑著和明台走上樓，本就不大的閣樓一下子熱鬧起來。
    “還請先生指點迷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就在郭汝縝給明台解釋行動細節的時候，特高課監獄裏麵的汪曼春換上了日本憲兵的衣服，在青木大佐的幫助下成功越獄，他背著長槍騎著偏三摩托車大搖大擺的走出了監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