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身西裝，麵露頹然的程慕，低著頭在簽字。
    曲翩然不由滿頭問號冒了出來。
    程慕現在不應該在醫院陪蘭瀟瀟嗎？
    怎麽會在這裏保釋她？
    而正幫程慕做保釋程序的警察看到曲翩然出來，再次看向程慕的時候，目露不忿，“程先生，你真的要私下解決嗎？”
    程慕簽字的手一頓，在紙麵上落下一點深色印記。
    最終還是沉默不語的簽完字，把東西交給警察。
    簽字完成，警察收回保釋證明，按流程辦事，放了曲翩然。
    這個案子就此結束，警察歎息一口氣，說道。
    “既然如此，那曲翩然，你可以走了。”
    說完，就處理其他事情去了。
    曲翩然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站在原地沒有動。
    程慕回過頭，和她目光對視，眼神雖然慍怒，卻隱隱帶著一絲複雜。
    曲翩然冷冷的看著他，疑惑道，“怎麽是你？”
    程慕卻沒有說話，兩人四目相對，曲翩然一時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按理說，她本來就無罪，可以轉身就走。
    可被程慕這麽一弄，反倒顯得是他大度放走
    她這個“犯罪嫌疑人”一樣。
    她想不通他這麽做的緣由，冷冷道。
    “程總好大方，竟然親自來警局，是怕我跑了嗎？”她語氣尖銳，渾身是刺。
    罪魁禍首是他的妹妹，程慕這麽做，可真是絕。
    程慕本就隱忍的怒意在曲翩然的那句話之下，更加快要抑製不住。
    他冷冷地看她一眼，隨即走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直接強製把她帶出警局。
    “程慕你幹什麽！放開我！”曲翩然掙紮著，但她的掙紮對程慕來說毫無用處。
    “跟我走！”
    程慕冷冰冰的開口，腳下的步子沒有停頓半分。
    曲翩然根本沒有力氣拒絕他，索性也不再掙紮，順著他的力道走到一輛既熟悉又陌生的車前。
    這是程慕的車，她無比熟悉。
    從前的記憶一閃而過，曲翩然自嘲一笑，一抬眼，就看到程慕分外複雜的眼神。
    “程慕，你到底要幹什麽？”
    程慕卻依舊黑沉著臉，兩步上前打開車門，語氣裏帶著些警告，“上車。”
    曲翩然這一天兵荒馬亂地被折騰地夠嗆，沒什麽力氣反抗，見自己實在掙紮不
    開他，索性攤手，冷笑，“程總不必擔心，我根本什麽都沒做，也不會跑。”
    說完，曲翩然就直接坐在副駕上，順勢關上了門。
    曲翩然靠在椅背上，按下車窗，任由冷風吹到自己臉上，讓她清醒些。
    緊跟著，程慕也從另一側上車。
    曲翩然還等著聽程慕到底想說什麽，結果他卻不發一言，踩著油門徑直開了出去。
    車輛疾馳而過，駛出警局。
    曲翩然見他沒有開口的打算，在車子動起來後就閉上眼，不再問程慕去哪。
    她現在隻想休息一下。
    不清楚警局是不是扣留過太多犯人，還是她進去後有些難以適從，現在光是想想，她就有些喘不過氣。
    就在程慕的車開出去的同時，一輛黑色的跑車剛到警局門口，和程慕的車擦肩而過。
    淩欽開車到警局的時候，敏銳地捕捉到了旁邊車窗裏的一男一女。
    “哧——”
    一聲急刹車響起，淩欽周身嚴寒，骨骼分明的手指倏然捏緊手裏的方向盤，緊跟著，拳頭重重落在方向盤上，鳴笛聲驚得路過的行人紛紛回頭。
    他坐在車內閉了閉眼。
    如果不是突然被淩宸叫走，他也不會這麽晚才到。
    他看著程慕車子早已遠去的背影，眼眸漸深。
    ……
    而曲翩然在程慕開出去沒多久就累得睡了過去。
    等她感覺到車子驟然停下，猛地睜眼的時候，發現周邊繁華的城市已經變成了空蕩蕩的江邊。
    四周空無一人，隻有微微的寒風和帶有潮濕的空氣吹進來。
    曲翩然抬眸，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
    隻見男人靠在椅背上，看向前方，唇瓣微啟，聲音分外沙啞。
    “我孩子沒了。”
    他沉沉的話裏很容易能聽出他隱忍著的絕望。
    曲翩然聽言，眉峰一凝。
    她知道他說的是蘭瀟瀟肚子裏的孩子。
    當時她的狀況出血量不少，孩子沒了也在她的預料之中。
    她皺了皺眉，神色盡量控製得淡然。
    “雖然這件事我確實有過錯，但我還是要說，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
    “曲翩然。”
    程慕聽她那將自己撇得一幹二淨的話，眼神淒厲，嘴角扯出一個極為諷刺的冷笑。
    “那是我的孩子，我的第一個孩子……”
    “
    曲翩然，你就這麽沒有心嗎？”
    程慕說完，又張了張嘴，但卻氣憤地無力出聲。
    曲翩然被他的話猛地戳痛。
    她頓了頓，依舊毅然看向他，眸光堅定。
    “程慕，事實我已經告訴你了，我沒有理由推蘭瀟瀟。”
    “理由……”
    程慕喃喃，忽而慘然一笑，“我知道你對離婚的事情很不滿，是我對不起你，但是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曲翩然見他又把他們之間的事扯了出來，忍不住打斷，“程慕，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你不要用這種話來綁架我。”
    “我不想和你們有任何關係，又為什麽要推蘭瀟瀟，這對我有什麽好處？”
    “我以前喜歡你是不假，但現在，我對你沒有任何感覺！更沒有理由去害她！”
    程慕見她這副極力想要擺脫他的模樣，麵露一絲悲涼，“翩然，你說這話，你信嗎？”
    “從心理層麵上來說，越是掛在嘴邊的事情，就是越想要麻痹自己的事情，其實我知道，你因愛而不得轉而把怨氣都撒在瀟瀟身上。”
    “可孩子是無辜的！你要恨就恨我，為什麽要害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