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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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公元1038年,既北宋仁宗景祐五年,北宋的藩屬黨項首領李元昊脫宋自立,去宋封號,改元“天授禮法延祚”,建國號“大夏”,史稱“西夏”。創造西夏文字,建立西夏王朝製度,等諸事一應完畢,於公元1039年,去信北宋朝廷,要求宋廷承認“大夏國”的國家地位。
自古以來,立處中原的王朝視為天下正統,八方臣服,北宋王朝自不例外。北邊有個大遼國平起平坐,北宋本就天威盡失,豈能容忍再來個西夏國三分天下。
李元昊的書信送入北宋朝廷,絕大多數官員主張即刻出兵討伐西夏,對李元昊興師問罪。
宋仁宗不傻,豈願意在他手上丟失中原王朝那天下正統的宗主地位,於當年六月,下詔削去李元昊官爵,懸賞捉拿。
西夏景宗李元昊見大宋朝廷不僅不接受他稱帝,還把他當成匪盜一般通緝,哪能咽下這口氣。為了黨項人的尊嚴,為了自己的千秋功業,於公元1040年三月,全力進攻北宋。一麵率軍佯攻北宋的金明寨,一麵送信給宋朝延州知州範雍,表示願意與宋和談,甚至向北宋稱臣也未嚐不可,隻為製造假象,以麻痹範雍。
範雍進士出身,“經、史、子、集”理應皆有涉獵,當是哪根筋出錯了,竟然對李元昊這隻狐狸的話信以為真,不僅興高采烈地上書朝廷陳述此事,還極為大膽地對延州的防禦鬆懈了來。
李元昊自是高興,將潛伏於宋境內的細作送回的情報一個匯總,同年七月,派大軍包圍了延州,一邊敲鑼打鼓進擊延州城,一邊采用“圍點打援”之法四圍埋伏好兵馬,隻等宋軍前來救援。
夏國大軍兵臨城下,延州知州範雍徹底蒙了,想都沒想,一邊上書朝廷,一邊派出斥候向周圍的宋軍求救。朝廷有令,大將劉平、石元孫趕緊奉命前去增援,可他們不知道李元昊已對大宋邊疆各寨的兵馬布防了如指掌,早已布好了口袋讓宋軍去鑽。宋軍剛來到名叫“三川口”的地方,早已等候多時的西夏軍隊重重包圍過來,劉、石二人率軍與夏軍苦戰,西夏軍隊雖損失十分慘重,宋軍但因寡不敵眾,隻好退守三川口附近的山坡。李元昊才不是害怕犧牲的主,一邊增兵,一邊寫信勸降劉平。終因劉平、石元寧死不屈不聽勸,兵敗被俘,三川口之戰從此拉下帷幕。
三川口之戰前,宋、夏兩軍交戰頻繁,夏軍雖勝多敗少,卻也隻是小打小鬧。宋軍一沒影響士氣,二沒傷筋動骨,頂多讓邊疆居民損失了些牛羊,丟失了幾個人口。
可三川口之戰,李元昊一口氣就吃掉了上萬宋軍,宋仁宗不僅震驚,也從睡夢中蘇醒過來,西夏李元昊已不是散兵遊勇了,軍力強盛的很。趕緊頒發詔令,封夏竦為陝西路經略安撫使,韓琦、範仲淹為經略安撫副使,共同負責迎戰西夏的事務。如此豪華的陣容,這下可高枕無憂了吧!宋仁宗趙禎應該是這麽想的。
還別說,韓琦、範仲淹到達西北後,通過一係列的舉措,不僅扳回了敗局,還有了節節勝利的苗頭。有了小勝,借助東風,擴大戰果,贏得不世功勳,誰不想啊!
韓琦坐不住了,上書朝廷,全麵討伐西夏李元昊,一舉滅了西夏國。
這是好事啊!於大宋朝堂之上,一向喊慣了口號的老夫子們頓時心血來潮,全力支持韓琦的滅夏方略。唯獨範仲淹覺得西夏已尾大不掉,要想徹底剪除,並非一朝一夕之功,當徐徐漸進,緩緩圖之,上書朝廷陳述自己的見解。
宋仁宗趙禎雖然也想快速結束大宋與西夏之間的戰爭,但想著範仲淹自做官以來,隻幹實事,從不空喊口號,便也保留了範仲淹的提議,允許範仲淹可以安守邊塞,不蹚韓琦全麵進攻西夏的這趟渾水。
不懂軍事的皇帝,處於太平年代還好,要是趕上不太平年代,一不小心就壞事。
一開始說好的,永興路、環慶路、涇源路、秦鳳路四路兵馬同時進擊西夏,由於宋仁宗趙禎不懂軍事,開打後,四路大軍變成了涇源路韓琦、永興路範仲淹兩路兵馬。又由於範仲淹不主張全麵進攻,趙禎又給了範仲淹一個便宜行事,最終由韓琦一個人挑了大梁。韓琦命又不好,沒聽勸諫,任用任福為前線大將,任福貪功冒進,偏離行軍路線,鑽入李元昊為其布置的口袋,於好水川來了個全軍覆沒,損失幾萬兵馬。
三川口大敗,算是準備不足,情有可原。好水川可是有備而去的,敗的比三川口還慘,就有些說不過去。大宋朝野震驚,皇帝震怒,邊疆將士也隨之士氣低落。為給天下人一個交代,換帥換將,夏竦回朝,韓琦打包走人,範仲淹貶為慶州知州。
臨陣換帥,本就不是什麽好事,大宋朝廷樂意,西夏的李元昊額手稱慶,隻差沒感激涕零。一經打聽大宋西北邊疆人事變動,張元立即建議李元昊重整軍備,南下攻取關中,奪取長安。剛取得了好水川之戰的勝利,西夏兵馬雖受了些小傷,但這不會影響他們乘勝出擊、趁熱打鐵的美好心情。
想著範仲淹“小範老子”懂兵略,善於防守,又被宋仁宗調往慶州赴任,有礙西夏兵馬攻陷關中的大計,李元昊跟其手下張元為了自己的功業,自是想將範仲淹除掉。可範仲淹從不現身戰場,想正麵弄死他不可能,張元心想,明的不行那就來暗的,第一時間想到了白蓮教。
範仲淹可是大宋的封疆大吏,刺殺他,等同於向大宋朝廷正麵宣戰。董曉婉又不是傻子,要想不帶著白蓮教教眾遷入西夏國土,一生受其欺負、任其擺布,就得讓白蓮教從此解散,且帶著女兒走上逃亡之路,自不樂意。
為了逼董曉婉就範,張元將好朋友趙明秀搬了出來。既是好朋友,自是誌同道合者,趙明秀樂意效勞,逼迫董曉婉為西夏李元昊效犬馬之勞。
張元前來威逼利誘,董曉婉身處大宋地界,隻要不樂意,就可以找借口搪塞推脫。可趙明秀不同,是她師父,有著情意,當麵違背師父的命令是為大不敬。且趙明秀不是別人,是江湖武林人士公認的武聖人,白蓮教近些年劣跡斑斑,隻要他振臂一呼,白蓮教就有可能招來江湖武林人士的圍攻,就算僥幸不覆滅,也得從江湖上銷聲匿跡。迫於無奈,為求脫身,勉強答應了下來。
心裏想著,明裏鬥不過師父趙明秀,暗地裏還是可以動些腦筋的。招來最得意的兩個弟子,為求掩人耳目,以下一任教主的繼承權為誘餌,讓她們前去延州刺殺範仲淹。
明麵上是刺殺,實際上不過是派人去通知他範仲淹,有人暗地裏開始想要他的命了,讓他做好防備,別在從延州趕往慶州赴任的路上栽了跟鬥,讓人可嫁禍是白蓮教幹的。
年輕人就怕名利心過重,一不小心就誤讀了他人的真實意圖,給自己帶來難以承受的後果。跟崔鶯鶯一起去刺殺範仲淹的那女子好像就如此,到死都想著完成任務,成為下一任白蓮教教主。
那女子身為一個小人物死了,猶如一隻螞蟻被大象踩死一般,除了愛著她的三個師姐妹一時悲傷難過,於其他人的生活沒驚起一點波瀾,更別說帶來影響了。事實好像也是如此,連白玉天都覺得她死的好,要是真能將趙明秀拉下神壇,她就是第一個為趙明秀挖掘墳墓的人。
離開延州知州府衙,白玉天思慮一路,怎就想不通,董曉婉為什麽派自己的女兒前來刺殺範仲淹大人。難道她不知道,一旦行刺失敗,自己那寶貝女兒就得命喪黃泉嗎?反之,就算行刺成功又能怎樣,一旦讓朝廷知曉是她白蓮教幹的,朝廷真就能不管不問嗎?別忘了,現時邊疆之上,好些曾經默默無聞的將領都得到過範大人的提攜,有了大展拳腳為國建功的機會。他們為了邊疆安寧,對待冥頑不靈的敵人那是毫無情義可言的,白蓮教要是刺殺範仲淹大人,他們定會讓敵人再無申辯的機會,隻給一條死路。
走著,走著,走著,白玉天很快回到了館舍。得知狄青將軍帶著傅小隱兩人回營寨去了,便將自己那雜亂無章的思緒跟五山道人分享,想五山道人能給些個說法。
五山道人是人,不是神,那有那麽多想法給他,一旁喝著茶,懶得搭理。
白玉天自覺無趣,便跑去將崔鶯鶯抱上,小小溫情了一番,待得心情平複,小聲問道:“鶯鶯,你娘關心你嗎?愛你嗎?”
崔鶯鶯笑答道:“又說傻話了,那有娘親不關心自己子女的,不愛自己子女的。”
白玉天道:“那她為什麽讓你來刺殺範大人啊?難道她事先知道我會出現在那裏?”
崔鶯鶯聽過,笑容在臉上安靜了下來,道:“你怎麽這麽想啊?”
白玉天道:“刺殺範大人,不管成功還是失敗,你們都將必死無疑。你娘親既然愛你,怎忍心讓你來做這種毫無生還可能的行刺之事。要麽你娘不愛你,要麽你娘瘋了。”
崔鶯鶯生氣道:“你娘才瘋了。”言語一出,立馬覺得說錯了話,眼神裏全是歉意。
白玉天才不計較,說道:“你娘既然沒瘋,那她讓你們來刺殺是假,借你們的行刺提醒範大人,告訴他有人暗地裏想要他的命。”
崔鶯鶯自認她娘是愛她的,兩人相依為命那麽多年,隻要有她在身邊,從未讓自己受過一點傷害。想到此處,忽然一驚,道:“你是說我師妹白死了?”
“你師妹真的有可能白死了。”白玉天愴然有失,過的片刻,心中隱隱有些不安起來,離開崔鶯鶯的身子,整理好儀容,朝崔鶯鶯說道,“這一路上得倍加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