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月下狂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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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店三麵是房舍,一麵是敞開的大門,中間是一片空曠的場地。兵士們將篝火生於場地中央,兩隻羔羊支於柴火上烤著,聲吱吱悅耳,香飄飄撲鼻。
    聞著香,聽著聲,範仲淹、白玉天等人走了過去,跟著兵士們一起,圍著篝火席地而坐成一圈。
    冬天烤火取暖,夏天迎風納涼。
    隨著微風起,火光四溢,人人心中歡趣在,一個個紅撲撲的臉蛋明豔豔,好似那盛開的花兒,細小的汗珠如春雨、如朝露,疏疏散散在臉上瞎亂點綴一氣,不分貴賤與男女。
    石清華將羊兒緩緩轉動於支架上,羊兒身上的油水低落有聲,燃起一道道火光。三十來人借著火光見到羊兒皮開肉綻,頓時兩眼金光直冒,試圖驅散夜色;口中饞涎欲滴,試想澆淋碳火。
    白玉天借著火光,瞧見了每個人臉龐上寫著的都跟自己一樣,除了饑腸轆轆,就是急不可耐。為了讓石清華不受影響,安安心心烹烤羊兒,將技藝發揮到極致,發出聲來:“各位,請我們尊敬的範仲淹大人講個故事好不好?”順便將掌聲鼓了起來。
    難得今晚有歡聚,官、民、兵同樂,歡樂之事自是越多越好,其他人立馬響應,掌聲一片。
    掌聲有了,作為老大的範仲淹大人自是不能卻了大家的心意,起得身來,朝眾人一個拱手禮走起,喜聲說道:“眾位江湖朋友,眾位自家將士,我範仲淹能得到你們護送,歡喜萬分,感激不盡,在心裏謝過。”
    五山道人代眾人回禮道:“大人客氣了,能護大人安全,我等深感榮幸。”
    範仲淹說道:“諸位,俗話說的好,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翻過眼前這片山嶺,慶州府差不多就到了,到時大夥兒為了各自肩負的使命各奔東西,再相聚到一起,怕是難了。為了給我們這份一路同行的情義添色添彩,日後想起時有滋有味,我提議,今晚大夥兒放開心情,盡情吃喝,盡情歌舞,不求爛醉,隻求盡興。”
    言辭簡樸,情真意切,迎來掌聲一片。
    崔鶯鶯等範仲淹坐了下來,歡聲說道:“大人,你學問好,這烤全羊是怎麽來的?”
    範仲淹笑答道:“於烤全羊是怎麽來的,我範仲淹就是學問再好,也隻是聽說而已。”
    白玉天為了活躍氣氛,大聲說道:“大人,你的聽說,好過他人的傳說,盡管說說。”
    範仲淹笑道:“小子,今兒我的聽說,就是他人口中的傳說。”
    阿竹微笑道:“大人,那你就說說不。”
    範仲淹趣語道:“說說可以,可不能當真哦!”
    阿竹笑答道:“既是聽說,又是傳說,自不會當真的。”
    範仲淹笑道:“既不會當真,那我就說說。”
    眾人齊聲道:“大人盡管說。”
    範仲淹說道:“黃河百害,唯富一套,富了前套富後套。相傳很久很久以前,河曲之地有一戶人家,數裏外的親戚家新居落成,全家人前去道喜。等他們喝完喜酒回家,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
    阿竹問道:“大人,發生什麽事了?”
    範仲淹說道:“他們眼前的家,能燒的全被燒光了,斷垣殘壁,廢墟一片。”
    阿星說道:“哎!歡喜出門愁進門,世事無常。”
    阿竹問道:“大人,後來怎麽樣了?”
    範仲淹說道:“夫妻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了個死去活來,心裏那個苦啊,誰能品味得出來。”
    崔鶯鶯說道:“事情已出,女人哭也就算了,男人有什麽好哭的,再傷心難過也挽不回來。”
    白玉天接話道:“玉容寂寞淚闌幹,梨花一枝春帶雨。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吳三跳過白玉天與崔鶯鶯的言語,問道:“大人,後來怎麽樣了?”
    範仲淹說道:“夕陽西下,孩子發現自己餓了,吵著要吃飯。這時夫妻倆才重新聞到一陣清香撲鼻而來,循著香味找去,在後院的廢墟中挖出了一隻燒焦的羊羔。看那小羊被燒的皮開肉綻紅撲撲的,孩子又餓的慌,便撕下一塊讓孩子吃。孩子吃過之後,竟然說了一句:‘真好吃,我還要。’夫妻倆便也跟著嚐了嚐,發現味道極好,便將羊羔當成了晚餐,吃了個大飽。”
    白玉天歡聲道:“一戶人家的房子被燒,受了災,卻讓世間多了一道烤全羊的菜。真如老子說的那般,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是禍是福無絕對,要的是坦然麵對。”
    石清華用短刀割下一塊羊肉,送到範仲淹跟前,有禮道:“大人,你嚐嚐,看看火候到了沒有?”
    範仲淹接過,給甄金蓮吃了起來,甄金蓮吞下羊肉,微笑著點頭稱好。
    吳三見之,帶上兩個兵士開酒壇,給全場滿上,開起了吃喝的美好時光。
    眾人一邊給範仲淹敬酒,一邊對石清華的手藝讚不絕口,歡聲笑語隨著火光閃爍不停,暖人心田。
    慢慢吃,緩緩喝,兩隻肥美的羔羊走進了眾人的腸胃,隨著醉意蒙矓,月色也越來越濃。
    聽了白玉天的提議,除了範仲淹一旁彈著古琴,其他人手牽手圍著篝火跳起了舞。
    琴聲悠揚,舞姿歡快,人人身心愉悅,歡愉其中,樂趣盈天,氣壞了那些躲在陰暗角落等待天亮的人。
    柴火燒盡,碳火熄滅。
    眾人挺著酒足肉飽的肚子朝範仲淹夫婦道上晚安,盡興而散,回到各自的房間趕睡眠去了。
    白玉天重任在身,將妻子崔鶯鶯送入房間,抱上炕,盡其所能將她哄入夢鄉後,出得房門,躍上範仲淹居住的窯洞上麵,躺了下來,感受著四麵八方的一切動靜,哪怕天空中有隻鳥兒飛過,他都會睜眼瞧瞧是雌是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