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博見二人又吵起來了，輕咳了一聲。
    “我這個人不喜歡繞彎子。”
    “今天叫諸位齊聚於此，為的是陳家村昨夜發生的事情。”
    “你們都是消息靈通的人，肯定已經知道了，對不對？”
    吳博故意看向京兆府尹王昌金。
    王昌金向來圓滑，哪怕是這種時候，依舊隻顧著打哈哈：“什麽事？本官昨晚睡得死，什麽都不知道。”
    吳博笑了笑，也不點破，繼續說道：“陳家村昨夜血流成河，保守估計死了二百人。”
    巡城司統領，四十歲出頭，蓄著小胡子的馮越，直接大笑起來。
    “就這？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呢。”
    “這種小事，交給臨縣縣令擺平就是了，還需要勞煩吳公子親自插手？”
    在場大部分客人，對於這起二百條人命的驚天大案，反應極為平淡。
    馮越捋著小胡子，滿不在乎道：“這裏是京都，天子腳下，一磚頭砸死十個，有九個都是名流貴胄。”
    “每年名流貴胄因各種瑣事，打死的百姓，沒有五百也有三百。”
    “其中甚至有不少，都是城內的居民。”
    “但一年下來，又有幾個名流貴胄伏法？”
    馮越嬉皮笑臉的看向王昌金：“王大人，你自己說，一年有幾個？”
    王昌金誰也不得罪，很是給麵子的解釋起來：“去年一整年，抓捕歸案的貴族子弟，一共十二人。”
    馮越又問了一句：“伏法的呢？”
    王昌金伸出三根手指。
    馮越直接被逗笑：“才三個？哈哈哈，這些名流子弟就算是被抓捕歸案，家裏也有一萬種方式，能將他們撈出來。”
    “有些話，放在台麵上不能說，但私下裏，早就是公開的秘密了。”
    “就拿邊軍而言，恐怕每年都要滅幾個村子，殺良冒功吧？”
    “硬要說，這事有什麽麻煩的，也就是離京都太近，若是有人把此事報上去，確實影響不小。”
    說到這，馮越再次看向王昌金：“王大人，你可要把九殿下給盯緊了。”
    王昌金心裏暗罵，這個死馮越，老實揪著本官不放幹什麽？真特麽閑得蛋疼！
    他趕緊表態：“九殿下不是問題，有我盯著呢。”
    見眾人猶如聊家常一般，誰也不把陳家村的屠殺放在心上，秦楓表麵不動聲色，心裏卻早已經開罵。
    “這就是國師黨！”
    “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就地砍了，絕無冤假錯案。”
    吳博知道馮越是話癆，也不在意，直接將視線投向胡大能。
    “使團長昨夜可殺了個痛快？”
    “蠻國甲士，驍勇善戰，這一點本公子從不質疑，但是偷襲一群沒有披甲的衛兵，算什麽本事？”
    麵對吳博的突然發難，胡大能顯得極為冷靜。
    “吳公子如此大費周章，就是為了栽贓嫁禍？”
    “那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吳博雖然隻手遮天，但也隻是在大炎而已，胡大能作為蠻國使者，自然不必賣他麵子。
    吳博早就料到胡大能不會輕易承認，畢竟這事關外交。
    “除了蠻國甲士，還有什麽人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全滅一百衛兵？”
    胡大能懶得解釋，直接看向馮越。
    “帝姬官邸昨夜有沒有人離城，難道巡城司不知道？”
    來之前，馮越就已經查過了，因此脫口而出：“帝姬官邸，昨夜確實沒有任何異動。”
    王昌金也順勢佐證：“本官已經派捕頭前去查驗，埋在土坑上層的屍體，死於矛傷，並無長重武器造成的創傷。”
    “另外現場也並未遺留任何甲胄散件。”
    馮越和王昌金都能為胡大能作證。
    這點倒是有些出乎吳博的預料。
    “難道本公子真錯怪蠻人了？”
    “那這可就奇怪了，究竟是哪方勢力，殺了這一百衛兵？”
    吳博在現場掃了一圈，率先看向馮越：“巡城司？”
    馮越連連擺手：“公子別看我，巡城司隻要負責緝凶捕盜，巡防京中街道和城外近郊，根本就不善於硬戰。”
    “能神不知鬼不覺，殺死一百衛兵的勢力，肯定是甲士。”
    “對方為了掩人耳目，可以使用輕兵器，臨走之前打掃一遍戰場就是了，對不對儲大統領？”
    一直悶不吭聲的儲威，沒想到這事兒還能扯到自己身上。
    直接低喝道：“馮越，你是在懷疑我？”
    “禁軍調動，有著嚴格限製，豈能隨意出城？”
    馮越鄙笑道：“裝什麽裝？你堂堂禁軍大統領，一句話，誰不賣你幾分薄麵？”
    “而且你經常收秦楓的好處，真當我們都不知道？”
    此言一出，現場所有視線，齊刷刷的看向秦楓。
    秦楓摸了摸鼻子，尷尬道：“你們看我幹什麽？我跟大統領隻是點頭之交，談不上什麽交情。”
    儲威是個有原則的人，幫秦楓走走後門啥的，完全沒問題。
    但是屠戮一百衛兵，這麽大的事……必須把錢給到位才行。
    “哼，禁軍滅一百無甲衛兵，與碾死老鼠沒什麽區別，隻需派五人，就可以將他們殺的片甲不留。”
    “但我根本沒理由去做，你們用不著在我身上浪費精力。”
    不是巡城司，也不是禁軍，那就邪門了。
    總不能是兵部派人，把自己的人給幹了吧？
    吳博也一頭霧水，他看向劉鵬，疑惑道：“兵部昨夜沒有調動？”
    劉鵬委屈的想死：“我自己派人殺我自己的人？我哪有這麽傻。”
    “你們猜來猜去，有什麽用，直接問秦楓不就行了？他又不是不在場。”
    眾人再一次將視線投向秦楓。
    馮越嬉笑道：“秦楓，你又跟誰攀上關係了？”
    “能幫你處理這種事的人，位置低不了吧？三公九卿？六大尚書？十二侍郎？二十四閣大學士？四位王爺？”
    秦楓嘿嘿一笑，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馮越白了秦楓一眼，心裏暗罵，跟本統領還打哈哈，真夠欠的，我覺得你是個臭沙比！
    “不說也沒事，我已經派人，把昨天進出城的名單，全部捋了一遍。”
    幾乎是馮越話音剛落，巡城司的主簿就來了。
    “大人，都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