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報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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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子是鎮子上老李家的包子。
    菌湯卻格外的美味。
    晏珩自己在山林中住了大半年,他會的事情不多,尤其在廚藝方麵。
    能夠將獵物的肉烤熟而不烤糊,還是這半年來他反複試驗了多次才掌握的技能。
    鎮子上的各種糕點、飯食他更是嚐了個遍,隻不過便宜的東西不過那幾樣,包子、胡餅、饅頭。
    偶爾在酒肆裏吃些菜食,已然覺得是美味。
    而與這碗湯來比,簡直不值一提。
    他並非貪口腹之欲之人,卻也因為這一碗湯喝出了仿佛還在逍遙樓的日子。
    幾分鮮美,幾分回味。
    陶碗很淺,就算是小口小口地喝也很快喝了個幹淨。
    晏珩靠在隔斷木屋的木牆上,他剛剛查看了自己的傷口。
    傷口對合整齊,黑色的棉線如同蜈蚣腳一般整齊排列在肩頭。
    上有褐色的汁液,似乎是藥酒,但又分辨不出成分。
    他曾在軍中十數年,也曾跟著軍醫學過縫合之術,卻遠不及薑晚縫合得這般整齊。
    薑遊不靠譜的姐姐,被大伯賣給富戶做衝喜娘子的薑晚娘,亦或者是被尤三全拐騙想要賣給青樓的漂亮姑娘。
    無論是哪個,似乎都和眼前這個女孩掛不上勾。
    別的不說,就她那一雙眼睛,就能看出這姑娘不是一個會吃虧的主,也不是那麽容易被騙的人。
    晏珩心思百轉,最後還是將目光放到了身邊白嫩嫩的小團子身上。
    看著看著,忍不住深深歎出一口氣來。
    灶膛裏,火焰沒了可吞噬的木柴,漸漸變得微弱。
    黑色的木炭中時不時閃爍一點猩紅,代表著熾熱的火焰還有再生的苗頭。
    ……
    蓮花鎮外。
    天邊已有微光,通往南垣城的官道一側,停放著兩輛木板車。
    一頭老黃牛正窩在一邊的草叢中倒嚼,嘴巴一張一合,嘴邊溢滿了白沫。
    沈氏帶著兒子兒媳和女兒們或坐在車轅上或靠著竹筐麻袋。
    打著瞌睡,閉著眼,均是一臉的疲態。
    眼看著道路盡頭出現兩道模糊的身影,沈氏精神一震,抬手推了推靠在自己肩頭的女孩。
    “靈靈快看,是不是你爹和你姐夫來了?”
    薑靈迷迷糊糊地抬頭,眼前還是一片模糊,沈氏就已經站起身來,晃著滿身的肥肉衝著兩人而去。
    “人呢!?”
    “不是說好了,你們回去趁夜將那死丫頭帶過來的嗎?人呢?”
    沈氏繞著兩人轉了一圈,既沒有看到薑晚也沒見到裝薑晚的麻袋,就有些急了。
    魏平被薑晚的箭貫穿了肩膀,這連夜奔波下來已經是疲憊不堪,他掙開嶽父的攙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擺擺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秋季的清晨已經有幾分涼意,可此時他滿頭虛汗,後背被汗濕的裏衣被風一吹就變得冰涼透骨。
    冰的他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薑峰的狀態也沒好到哪去,臉色蒼白地衝著沈氏擺了擺手示意她住嘴。
    沈氏哪裏會住嘴,這事情問不明白,她焦躁得仿佛有幾隻猴子在撓她的心。
    “不是,你們倒是說啊?今天可是和李家約定好來接人的日子。咱們帶著人給送去還好,若是人送不過去,接親的人又撲了個空,那咱們還怎麽去人家家裏求照顧?那不是自投羅網嗎?”
    “你給我閉嘴!”薑峰壓低了聲音衝著沈氏怒喝。
    他嗓子疼得幾乎要冒煙兒,這死婆娘不說給他拿點水來,還這麽沒顏色地問個不停。
    “娘,村子沒了,晚娘……怕是也沒了。”
    魏平實在看不下去,補了一句。
    這一次不隻是沈氏,全家老小都圍了過來。
    魏平沒法子,隻能慢慢解釋。
    原來,昨日魏平被薑晚傷了肩膀回家後,一家人就徹底認定薑晚不是薑晚了。
    可想到李家,一家人又不想就這樣放棄。
    幹脆一合計,沈氏帶著女人孩子到鎮上與大兒子,小兒子和小女兒匯合。
    而薑峰則和魏平躲到樂溪山上,等入了夜等薑晚熟睡後,管她是什麽妖魔鬼怪,直接將人綁了交給李家就算完事兒了。
    可卻不想,那丫頭竟然是個夜貓子,熬得兩人瞌睡連連,屋裏的燈都不曾熄。
    直到兩人以為薑晚點著油燈睡了的時候,村子裏突然敲響了緊急集合的鍾聲,而後就是村民開始往林子裏逃竄。
    兩人不明所以,可怕被人見到,隻能躲起來。
    然後就是山匪入村的喊殺聲和連天的大火,他們也瞬間明白,村民們怕是提前得知了什麽,所以收拾家當進山避禍,隻是這山匪來得太快,還是有很多人被殺,房舍被燒。
    兩人再不敢呆,隻得灰溜溜地逃下了山,逃命一般狂奔了一路。
    說完,薑峰的身體已經哆嗦個不停,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歪,靠在木排車上。
    其他人也嚇得夠嗆。
    沈氏哆嗦著問道:“那……那……怎麽辦?不把薑晚娘嫁給李家去,那二十兩銀子……”
    “你還想著那二十兩銀子呢!”薑峰簡直要背過氣去,“新娘子出嫁前一日被山匪殺了,怎麽?他李家要人就去找閻王要去!大不了禮金給他退回去。”
    “不成啊!就算咱們把銀子退回去了,也得罪了李家,這咱們要去南垣城……”
    沈氏整張臉都垮了,眼下沒了田地,沒了房子。
    再開罪了李家,他們一家別想有好了。
    “不會!”薑淮山突然站起身來。
    十六歲的年紀,少年已經長得很高,鼻高眼長,再加上一身學生長袍,看起來十分俊秀文雅。
    見幾人都看向他,江淮山繼續道:“我們現在就去南垣城給李家報喪去。新婦沒入門就橫死,咱們是娘家,他們不但不能責怪,還得安撫。”
    “啪!”
    薑峰猛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