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五子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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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和園外,柳樹下。
    薑晚看著魏謙將陳春蓮母子塞進車廂,又將陳三扶了上去。
    “三爺爺,您真不再多住些日子了?這清苑縣的酒樓咱們還沒吃個遍呢。”
    陳三在薑晚這邊住了幾日,也算是享了不少清福,老人家臉色紅潤,整個人都精氣不少。
    他笑著看著薑晚:“哪裏有吃得完的美食,這說起來,我覺得最好吃的還是晚丫頭你做的飯食。”
    薑晚彎了彎眼,笑著道:“行!下次不用三爺爺過來,我帶著小遊桑兒回崗子寨去,到時候給您上山抓野味。”
    “好!那三爺爺等著你們。”
    說完,陳三看了一眼站在薑晚身邊的大虎小虎兩兄弟。
    “好孩子,跟三爺爺上車。”
    薑晚揉了揉大虎的頭發,“若是不想跟著跑這一趟,就留在明園。”
    大虎搖頭,“小姨,我要回去看爺爺奶奶。”
    小虎眼眶紅紅的,也跟著點頭,“我也回去看爺爺奶奶。”
    陳三歎氣,“等回來了好好聽學,長大了考功名,你們都是好樣的。”
    薑晚也沒有再留,她從青梅手中接過一個食盒放到大虎手中,“拿著,和弟弟路上吃。”
    說完又對魏謙道:“這一路山長水遠,你們也不必趕路。慢慢走路上該住店的住店不要糊弄,帶好兩個孩子。”
    周紫元手中握著一個荷包,眼下趕忙塞進了魏謙手中。
    魏謙愣了下不解地看向周紫元,“路費姑娘已經給我了……這……”
    薑晚笑道:“這什麽這,紫元姐姐給你了,你就拿著。”
    “快些起身吧,不然晚間可到不了下個城鎮。”
    看著車輪滾遠。
    薑晚深吸了口氣,溜達著回了清和園。
    三日後,薑蓮被判絞刑。
    據說她被帶上絞首的時候,人就已經瘋了,口中滿是對孩子父母男人的謾罵,屍體吊了一日,直到夜間也才消失不見。
    也不知是被誰收走了。
    郭氏一直臥床,薑晚也清閑了三日,日日陪著郭氏拉著青梅和紫元打麻將。
    第三日,在孩子們放學後她去尋了左章之。
    “我要見見你的老師。”
    左章之看著薑晚許久,最後還是點頭。
    隻是這一等又是兩日。
    兩日後,薑晚跟著左章之出現在京中一處宅院的偏門處,開門的是個老人。
    脊背佝僂,年紀頗大。
    那老人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一番,最後對左章之說:
    “老爺隻讓郡主一人入內。”
    左章之抱拳,“有勞了。”
    說完後退兩步。
    薑晚將兜帽罩在頭上,跟著那老人走進了院子。
    薑晚對這樓閣林立,假山流水遍地的宅子有些眼盲,常常走兩步就有些轉向。
    那老人家雖然看起來年紀不小,但腿腳靈便得很,薑晚根本無暇分神去左顧右看。
    “郡主,老爺在裏麵等您。”
    那老人鄭重地向薑晚躬了躬身後,轉身向外走去。
    薑晚看著緊閉的門扉,抬手敲了敲。
    “進來。”
    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響起,薑晚雙手推門,伴隨著吱呀一聲,燭火跳躍間她看到一個白發白須的老人,正手執棋子放在棋盤之上。
    上麵黑白分明,薑晚看不懂。
    屋內沒有多餘的椅凳,薑晚巡視一圈,最後在老人棋盤對麵的軟榻上坐下。
    “嘉興郡主可會棋?”老人未抬眸,沉聲問。
    薑晚又看了一眼,“不懂圍棋。”
    “不過……”薑晚隨手抓了一把白棋,在棋盤一腳尋了個空地一個個擺上。
    “這圍棋我不會,五子棋首輔大人許也不懂。不過我這種簡單你學學?”
    說完已經又捉了一把黑子,再次擺上。
    完全不管程鴻岩越發難看的臉色,薑晚開始將五子棋的玩法。
    說完一遍後,薑晚道:“簡單,易懂,咱們就玩這個。”
    “哈哈哈。”程鴻岩突然笑了,他輕輕捋了捋胡子,將原本設在盤中的棋局一個個回收。
    “好,那就依郡主之意,玩這五子棋。”
    第一局,薑晚勝。
    她將棋子回收,道:“我需要知道你們所有的情況,包括:桑兒將要麵臨什麽?以及晏珩,不……時晏,他在其中參演的是個什麽角色?”
    程鴻岩微微抬眼看向薑晚。
    “郡主對這黎國皇室可了解?”
    薑晚搖頭,“晏珩與我講過一些。”
    程鴻岩點頭,他道:“你可知當今聖上為何一直無子?”
    薑晚忍住向老頭翻白眼的衝動,心道那皇帝沒孩子還不是你們這些心裏有鬼的近臣害的?
    而且她其實一直懷疑,衛予給皇帝的丹丸裏麵怕是就夾雜了不好的東西。
    薑晚道:“他不止無子,連兄弟也沒得差不多了。”
    程鴻岩能夠同意見薑晚,主要原因就在於桑兒目前在她手中,得她庇護。
    可若僅憑這一點,他也不會見她,反倒是她能夠成為郡主,且成為郡主的因由讓程鴻岩不得不正眼瞧一瞧這位小女子。
    程鴻岩輸了幾把棋失了玩下去的興味,他放下手中黑子。
    屋內燈光跳動了幾息,又恢複熱烈的灼燒。
    薑晚在天還未亮時走出了那屋子。
    老人家不知何時又回來了,見薑晚出來躬身帶步。
    薑晚忍了又忍,這才沒抬腳給身後的房門一腳。
    什麽程首輔?
    什麽文學大家。
    不就是個為了權利蠅營狗苟之輩?
    說得冠冕堂皇,結果呢?
    還不是讓別人去給他賣命?
    無論是桑兒亦或者是命不久矣的晏珩,都不過是這個權力鬥爭中的棋子,無論自願還是被動。
    隻要被拉扯進來,就像是進了個無盡的漩渦,想要逃?
    除非扒下一層皮來。
    薑晚一直覺得自己從來不曾靠近這漩渦,就算碰到了想要逃也遊刃有餘。
    可眼下看來,她早就身處漩渦最深處。
    想要逃?
    或許下輩子能投個好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