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被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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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堂依舊如以往一般熱鬧。
三人坐在一處吃飯,倒也不顯生疏。
聊得最多的無非是薑晚和晏珩這此從在南邊的所見。
薑晚從沒想過要瞞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即是參與者,也是知情者。
而且眼下看程意的身份,怕是當初他前往地名山莊本身就不止眼睛看到的那麽簡單。
眼看晏珩和薑晚兩人,當真與他坐在一處就是吃飯。
程意不止為何,心中多了幾分酸澀出來。
他注定永遠都做不到,那般輕鬆的相處。
隻能一遍羨慕著一遍開口,“你們就不好奇,這京中如今的情況?”
“或是說,你們已經知道了?”
薑晚:“知道什麽?福王成了新帝?還是你成了新貴?”
“這些不重要,我問你,我們家小桑兒如今如何了?”
“可有被欺負?”
程意笑了,“不曾,桑兒雖然做不成皇帝,但對他來說不見得是壞事兒。”
“如今,在宮中,他是除新帝外,唯一的一位主子。”
“陛下召你進宮,也主要是想著讓你們見上一麵。”
薑晚點頭,“你這麽一說,我倒是對這個福王,多了幾分好感。”
兩人雖然不問。
但程意到底不能不說。
兩人眼下已經回京,不說朝臣們不會忽略他們,就連陛下,也等了許久了。
薑晚一百年吃著東西一遍隨口問道:
“所以,福王這一盤棋怕是從他逼宮落敗的那一日就開始走了吧?”
“無論是後來桑兒被送到晏珩身邊,以及後來他又被拎出來扶持上位。”
“不過是為了自己能夠兵不血刃的走到人前來。”
“包括你的父親,他其實一直是福王的人吧。”
程意看著薑晚。
見其雖然一臉淡然,但處處都說到了重點上。
一時間竟不知是該表現出什麽樣的情緒。
他看到晏珩幫薑晚夾了一筷子青菜,輕輕囑咐:“別總是吃肉,怎麽像是餓了許多頓一樣。”
薑晚笑道,“習慣了,若你也在我們那個時候生活過,就知道,眼前的每一頓飯都有可能是最後一頓。”
“不撿著能量高的吃怎麽行?”
說完抬頭還不忘問程意一句,“你說對不對?”
程意含笑,點頭。
他心中比誰都明白,眼前這兩個人有多聰明。
若福王的事情他們已經猜的如此透徹,那自己呢?
當初出現在樂溪山的地鳴山莊目的是什麽?
後來又十分巧合的與他們一路同行,眼下又成了最年輕卻位高權重的權臣。
他們不會猜測嗎?
會的。
可是他們沒有問,沒有介意,甚至還願意拉著自己如同朋友一般坐在這裏一起吃雞,一起飲酒。
坦誠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唯獨……
程意仿佛從薑晚那帶著光的眼中看到了兩個字。
相信。
因為相信,因為將他當做朋友。
所以,他所做的事情,他們可以無條件的認同,信任。
程意一時間不知要說什麽好。
他們難道不知道,這樣的信任,或許會斷送自己的性命?
三人入宮時,正是下午十分。
從宮門到禦書房距離不近。
程意還幫她尋了個軟轎,由兩個麵生的小太監抬著。
今日的皇宮異常冷清。
一路上,除了看到幾個匆匆而過的太監外,就再沒看到其他人。
多處宮門緊閉,將原本寬闊庭院隔的狹窄緊湊起來。
這皇宮,冷清,死寂。
如同冷宮一般。
薑晚問一旁的程意,“宮裏的宮人呢?”
“陛下說用不了那麽多,宮女們都放了銀子身契放出去了。”
“這些太監們,出去不好找出路,這才留了下來,不過要是本就有傍身銀子,或者有家人的,也可出去。”
薑晚:“他這是要幹嘛?”
看這情況,感覺這皇宮怕不是要倒閉了。
懶散的新帝並沒有睡午覺,而是半躺在禦書房的軟榻上,一邊喝著茶一邊自己跟自己下棋。
薑晚剛走進來的時候,還以為走錯了。
就在幾個月前,桑兒還坐在桌案後麵,被一堆奏折環繞,那原本嚴肅,滿是緊張氛圍的書房。
眼下竟成了一個以舒適的茶室。
而且整個殿中不見侍女,那兩個引路帶他們來的小太監也在三人進入殿中後退了出去。
空曠的大殿,讓薑晚有一瞬的不適應。
可在看到那同樣懶洋洋,與這茶室渾然一體的新帝時,又覺得舒坦了。
她原地轉了個圈兒,最後尋了個距離新帝不遠的椅子,坐了上去。
嗯……
舒坦。
站著的兩人和歪在塌子上的人都將目光投了過來。
薑晚也看了回去,突然反應道:
“哎,對了,還沒請安呢。”
“瞧我,我們過來後,見您那樣躺著,還以為您不是注重那些虛禮的人呢。”
說著就要起身,給皇帝請安。
福王突然笑了,道:“的確,我不在意那些虛禮。”
“都坐下吧,一路走來也累了。”
薑晚:“不累,我做小轎來的。”
福王:……
程意忍笑,“陛下,現在可知道我為何與你說郡主是個妙人了吧。”
“的確。”
新帝這才從軟榻上起身,伸手裹了裹身上的外衫。
薑晚這才發現,這位皇帝穿的有點多啊。
如今的天兒,是一日熱過一日,饒是這禦書房很大,看起來並不憋悶,但依舊是熱的。
薑晚看了一眼他前麵的熱茶,突然明白了什麽。
新帝隻看了一眼,就明白薑晚在想什麽。
他倒是坦然,“我在鴉行院呆了近四年,這外人看來,或許隻是單純的軟禁。”
“住著大房子,好吃好喝的養著,身邊再跟上幾個美貌的王妃,當真算的上是神仙日子。”
“可我是罪人,我那兄長又是個心眼小的,怎麽可能任由我那般自在。”
薑晚滿臉好奇,一雙杏眼盯著新帝。
這位黎國的新統治者,也年過四十了。
而且整個人看起來就病殃殃的,不太健康的樣子。
“每日水刑。”
“就是每日都要進水牢,任由冰涼的湖水注入牢內,沒過胸腔、脖頸、頭頂。”
“在胸腔窒息到最後一刻的時候,才被拉出來。”
“每一日,每一日。”
新帝站了起來。
他身形很高,顯得那寬大的外衫在身上空空蕩蕩。
可正是那空空蕩蕩的衣衫,更顯得他的瘦骨嶙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