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沒？之前城裏不是一直有傳言，說嘉興郡主乃借屍還魂的惡鬼？”
    “聽聞昨日在城西，紅雲觀山下那郡主帶著自己飼養的惡鬼掏了一個少年的心。”
    “還給吃了！”
    “哎哎，我也聽說了，據說那惡鬼直接用手撕開了少年的胸膛，那腸子內髒流了一地啊。”
    “就嘉興郡主，站在旁邊招招手那惡鬼就乖乖的站過去，聽話著呢。”
    “別說，昨日我當真見到了，那孩子整個腹腔被撕開，死狀慘不忍睹，郡主不但不肯交出殺人凶手，甚至一味包庇。”
    “還有時世子，就是鎮南軍的少將軍，以前還覺得天妒少年英才。眼下這每日活蹦亂跳的模樣，哪裏像個將死之人？”
    “搞不好就是那個郡主給治好的，你且想當初小將軍重傷太醫院的醫正都沒有辦法，怎麽就被一個小小農女給治好了？”
    “說她不是借屍還魂而來的惡鬼！誰信？”
    ……
    時鈺打包了些油餅，氣哄哄地回了郡主府。
    一進門整個人都再也繃不住，一臉的晦氣。
    他將油餅放到了桌子上，對正在煮豆漿的薑晚道：
    “夫人，您可聽聞外麵的傳聞將你都傳成什麽樣了？”
    “惡鬼，妖女，吃人心髒，後麵還有人說您模樣長得好是因為日日吃童男童女……”
    後麵的話時鈺根本說不出口。
    竟然還有些沒臉沒皮的色痞說郡主定然是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婆，日日采陽補陰才青春永駐。
    那下流的話毫不加掩飾的往外倒。
    “您還有心思琢磨吃的！”
    薑晚將一碗現磨的豆漿放到時鈺麵前，還幫他加了勺糖。
    “外麵的豆飯和豆碎都不好吃，主要原因就是腥，而且剌口。”
    “你嚐嚐這個豆漿，口感細膩絲滑，主要是沒有豆腥味還營養健康。每日喝些也就跟我這模樣似得白白嫩嫩。”
    時鈺見她還有心思調笑頓時也沒了脾氣。
    見一旁的世子和不人不鬼的小胖子何虯都吃的高興，不由得嘟囔。
    “這大戶人家哪裏有吃著豆子的，都是給畜生……”
    嘟囔的話還未說盡，一勺豆漿送進口中……
    嗯……
    好喝！
    還挺甜。
    見時鈺收了話頭埋頭幹飯，薑晚做到晏珩旁邊。
    “這流言蜚語當真是要殺人的。在這樣下去我怕是會被人們衝破了家門綁到十字架上燒死。”
    晏珩：“你看起來可不急。”
    薑晚聳了聳鼻子，“若是有人故意在背後推波助瀾，就算沒有昨日小胖子的事情，也會有其他的事情發生。”
    “不說這事兒當真奇怪的很，若我們當時是被陷害的，那必然有人知道小胖子身中‘不滅’這才能‘恰好’安排一個身上有傷的少年來吸引於他。”
    “可這個人會是誰呢？知道不滅，知道紅雲觀中還活著的小胖子，知道我去救人並帶著人下山。”
    “鄭管家雖然是安南侯府的管家，但是我總覺得那一家人沒有這個腦子。”
    “或許他也是被利用的一環，還有那個曹辛……”
    薑晚說著問時鈺，“可查到那個曹辛了嗎？”
    時鈺用帕子抹了下嘴道：“查到了。”
    “這個曹辛身份倒也不差，是咱們刑部尚書曹啟章的私生子，一直由外室養在棗花巷子。
    如今也是借著這次捐官獲得了一個工部的主事之職，與齊軒算是同僚。”
    “目前也就是負責城西外圍城牆的建設，不過您別看隻是個工程，這眼下可是炙手可熱的工作。”
    “是新帝一直盯著的。”
    “也正因此齊軒這段時間工程進度狂甩其他幾個主事，說不準下一個郎中、侍郎就要提拔齊軒那小子了。”
    薑晚點頭，“所以，曹辛是嫉妒齊軒，又因為我給齊軒提供了便利所以針對於我？”
    說完又搖了搖頭，“這不劃算。”
    “若我隻是個普通的富商他如此行為也許沒有什麽，但我畢竟是郡主，頂著皇家的名頭。”
    “再加上晏珩的身份，若非有更大的利益驅使，他不應該去冒這個險，甚至不惜直接對我動手。”
    時鈺也想不明白，他撓了撓頭，“這些人都瘋了，一個個的，我剛剛還聽說那個死了兒子的老漢用推車推著那少年的屍體去衙門了。”
    “我已經讓府裏人去打聽了，真的假的一會兒就知道了。”
    何虯麵前放著一碗奶白的豆漿，可他卻是一點也喝不下去。
    奇怪的是，自從那股子難以抑製的饑餓感消失之後，他開始又可以接受普通的食物了。
    隻是眼下……
    那躺在地上的，身下被血紅色鋪滿，腹腔一個大洞的少年幾乎每時每刻縈繞在他眼前。
    讓他想要忘記都做不到。
    而他呢？
    不但殺了人，甚至還吃了那個人的內髒。
    雖然在紅雲觀的山洞中時，他饑餓難耐的時候也吃過老鼠，但那與人是不同的。
    如今的他與眾人口中的惡鬼根本沒有任何區別。
    反倒連累如此對待他的郡主……
    “人是我殺得，我該給他低命的。”
    “可是郡主，我的那些同袍不能白死。”
    他手指緊緊攥著雪白的瓷湯匙，幾乎想要將其擰斷。
    可他一個人又能做什麽呢？
    何虯那小胖手在極度用力之下變得蒼白無血。
    片刻後他緩慢鬆開，抬頭看向薑晚和晏珩。
    “我昨日想起一件事情來，那紅雲觀內不是空的。”
    薑晚歪頭，何虯繼續道，
    “在無極大殿後麵有一個房間，裏麵……最起碼兩天內曾有人居住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