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你沒聽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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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兒原本不過是安南侯府中一個粗使丫鬟。
    大小姐這次回來不知為何清空了院中所有舊婢,他們就作為新人被提拔了上來。
    也因為她平日裏做事聰明機警,這才成了姑娘的貼身大丫鬟。
    也幾乎成了那院子裏的二小姐,吃穿用度不必小姐差不多。
    可也正是成了貼身的丫鬟,她才發現,這個大小姐有多麽的可怕。
    隨時控製不住的發情緒,打罵奴婢是常有的事兒。
    以前的大小姐最喜歡模樣長得好的下人,如今這一匹卻都是姿色平平。
    若是有哪個小丫鬟平日裏多上了些妝,多戴了些金銀首飾,都是要被責備的。
    畫兒常常能聽到屋內打砸喝罵的聲音以及婢子的哭聲。
    是以,平日裏畫兒都是一副素顏,一身淺衣。
    她姿色平平又伶俐乖巧,這才得了小姐提拔,成了心腹。
    看到時荷一臉黑沉地從郡主府走出來,她就心知不妙。
    將人輕上馬車後,她輕聲道:
    “小姐,咱們一直這樣也不是個辦法,不如咱們直接去沈大人家裏看看?”
    時荷看向畫兒,她眉頭緊湊等著她給出下文。
    畫兒吞了口口水,“聽說沈大人父母去得早。”
    “且家中一直無妻無妾,甚至連一個知冷熱的通房丫鬟都無。隻一個書童如今也成了家,是以才常常一人來往沒個助力。”
    沈青崖是個什麽樣的人,家境如何時荷早就派人查了個清楚。
    聽畫兒講這麽多,卻一句沒說到重點上有些急了。
    “有話你就直說。”
    “不如咱們直接去沈大人家,他總不能日日住在外麵,總是要回去的。”
    “咱們去幫他收拾一番,添些物件家當,做些熱菜羹湯。”
    “沈大人回來,感受到溫情和熱鬧,慢慢地來……他豈不是就離不開您了。”
    時荷臉上的表情終於緩和了些。
    對的,他一人在家難免孤獨。
    一個男人又怎能妥善地照顧好自己的生活?
    時荷:“去沈府。”
    時荷他們到底沒有當即就殺到沈青崖家中去,而是被畫兒攔著先去購物。
    結果這位大小姐像是買不夠一般,幾乎將馬車都堆滿了,這才晃晃蕩蕩地向著沈府而去。
    太陽已經西斜,晚市還沒開始。
    街道上正是前後不接人最少的時候,安南侯府的馬車才晃晃蕩蕩地從街道而去。
    沈青崖家中連一個門房都沒有,是時荷意料之外的。
    可她到底不是一把鎖子能攔住的人,將鎖頭撬開後還囑咐畫兒回頭給沈大人配把新鎖。
    馬車直接駛入院子。
    時荷看著眼前簡單的兩進院落,和院子裏攤曬的各種藥材,完全想象不到,這竟然是太醫院院正的家。
    如此寒酸的模樣,怕是太醫院內隨便拎一個小吏出來都要比這邊好得多。
    時荷不由地考慮這京城哪裏有不錯的宅院,待成婚時,斷然是不能住在這邊的。
    “你們將東西都搬下來,放好就走走吧。”
    “這邊地兒小留不下那麽多人,別把他的藥材碰撒了回頭又要惱人了。”
    時荷當真如同這院子的女主人一般,讓下人都離開後,她就開始同畫兒一起拜訪買來的各種擺設。
    隻是推開廳堂大門進去,才發現與滿院子的藥草相較,這廳堂當真空曠得可以。
    除了基本的桌椅板凳和落了灰的茶具就再無其他。
    兩人走進去時,甚至能聽到自己腳步的回聲。
    心中不由得對這個男人更多了幾分心疼。
    兩個人一忙起來時間就有些長了,等到帶來的東西都收拾完畢,天色已經開始昏暗。
    時荷怕黑,是以在天色開始一點點黑下來的時候,她就開始在沈青崖的家中翻找燈燭。
    屋內燭台是有的。
    隻是上麵除了布滿的蠟油外,一點燈蕊都無法瞧見。
    時荷就明白,定然是沈青崖燃了燭後忘記熄滅。
    直任由其燭撚成灰,蠟液落幹。
    “畫兒,你去買些燭火來,順便讓酒樓送飯菜來。”
    畫兒沒有不從的,甚至還怕自己腳程慢讓時荷久等,出了門還尋了輛馬車向鬧市而去。
    時荷不敢進屋,幹脆在院子裏的石桌前坐著。
    目光在院子裏巡視,當看到緊閉的房門時,不由得產生了幾分好奇。
    她站起身來,走向那房間,先是推了推門。
    一股濃烈的藥香就從屋內飄了出來。
    時荷瞬間猜到,這裏怕就是沈青崖煉藥的地方。
    沈青崖之所以能夠如此年輕就做上院正,除了超綱混亂,朝廷換血太快的緣由,還有一點就是他的藥。
    千金難換。
    無論是幫自己治臉的玉膚膏,還是各種外傷、內患,少有沈青崖不拿手的。
    若是……
    時荷摸了摸自己的臉,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好奇來。
    而那木門似乎也明白時荷的意思一般,竟然哢嗒一聲開了……
    時荷看著眼前的黑暗,慢慢走了進去。
    黑暗可以壓縮空間,讓你的感官無限放大的同時,又急劇縮小。
    那些無數次出現的噩夢和你一切懼怕的東西,都會出現,在你眼前環繞。
    時荷仿佛看到了老肖從黑暗中走來。
    他手中拎著的是她的一件薄衫,而他將用那衣衫罩住她的頭,勒著她的脖頸直至身體發軟,大腦空白一片。
    “你不要過來!”
    “不要!”
    時荷身體後退,突然後悔走進來,她想要快速逃出去。
    背後卻猛地撞到了一個什麽東西。
    時荷想要回頭看。
    突然房間角落裏驟然亮起一團火光來。
    一個燭台亮起,而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呃……”
    一個輕輕的,仿佛直接從胸腔發出的空鳴般,在時荷身後響起。
    她頓覺整個人都炸了一般,快速回頭,正對上一個身材奇高的男人。
    男人的頭隱在黑暗之中看不太清。
    時荷被那種俯視壓迫得說不出話來,她快速後退,“你!你是誰?”
    “沈,沈青崖家中的仆人?”
    時荷當真沒想到這空宅子有人。
    畢竟,他們在外麵忙碌了許久,也不見人出現。
    可又想到這隱秘的房間。
    時荷下意識覺得這或許是在藥房中幫忙的藥童,偷懶睡過去的也不一定。
    “那個……我是安南侯府的大小姐,你……你讓開,我要出去。”
    然而,眼前高大的身影依舊一動不動。
    甚至沒了一點聲息。
    “讓開!你沒聽到嗎?”
    時荷有些怒了,揚高了聲音。
    可那身影依舊聾了一般,根本沒有一點動靜。
    時荷徹底耐不住了,她隨手抄起身旁桌子上的一個搗藥罐,直接衝那男人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