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古代的大炮除了容易炸膛之外，還有個缺點就是後坐力特別特別大。
    大到什麽程度呢？反正距離近了，把人震死不成問題。
    顧炳謙點火的時候，就在大炮旁邊，一斤多炸藥在炮膛內爆炸，雖然並不會直接有衝擊波轟到他，但是如此近距離之下，發生的震動足以震碎人的五髒六腑。
    於是顧炳謙大人就這麽犧牲了，雖然算不上英勇，但是不管怎麽說也算是工傷評上個烈士應該沒啥問題。
    大炮旁邊，那幾個裝填彈藥的士兵們也傻了。
    剛才顧炳謙點火的時候，伍長看出了不對連忙叫喊，其他幾個士兵則直接跑路。
    所以他們並沒有受到波及。
    然而，現如今顧炳謙死了，要是熊廷弼找人負責，他們肯定是沒得跑的。
    幾人連忙看向熊廷弼。
    後者則看向周圍，眼見著自己官職最大，根本沒有其他人能夠甩鍋，於是他眼淚鼻涕當即就留了下來：“顧大人！你死的好慘啊！”
    城樓上，錦州的推官，縣吏等也都在上麵，見熊廷弼嚎啕大哭，他們也趕忙發揮出神功，哭告上前。
    其他士兵們見狀也有樣學樣的來到顧炳謙麵前開始哭喪。
    當滿桂、沈煉、趙率教來到城樓上
    之後，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
    因為烏壓壓跪倒一片，幾人還不知道誰死了，但是看他們哭的樣子，活像是死了爹。
    “誰死了？”滿桂拽起一個士兵問道。
    那士兵自然沒有熊廷弼等人的神功，說是哭其實就是嚎。
    見滿桂問，他隨即說道：“是顧炳謙大人。”
    “怎麽死的？”沈煉急切的問道。
    那士兵指了指旁邊的大炮說道：“點炮的時候，距離太近，活活給震死的！”
    此話一出，趙率教是差點笑出來，滿桂也是強行憋著笑。
    沈煉則是哭笑不得。
    要說這死法確實是窩囊，身為內閣大學士，在敵軍撤退之後，放炮，結果敵人沒打中倒是把自己給炸死了，實在是讓人無語對蒼天。
    然而，對於沈煉來說，這確是天塌下來了。
    之前顧炳謙在這裏的時候，自己有什麽事可以找他商量，說直白點就是找他背黑鍋，現在顧炳謙死了，自己就是閹黨的代表人物，自己的一舉一動都關係著閹黨。
    並且，來之前魏忠賢告訴自己一定要將熊廷弼和袁崇煥收拾掉。
    而根據自己的構想，隻要將責任推到顧炳謙身上，自己就能脫身。
    誰知，如此一個意外事件發生，讓沈煉瞬間
    沒了主心骨！
    “這可如何是好?死了欽差，要是朝廷追究，那第一個被問話的可就是我啊！”
    沈煉其實也想實話實說，但是這死法實在是太過詭異，就是說出去了怕是都沒人相信。
    雖然憋著笑，但是滿桂和趙率教還是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沈煉沒辦法，也隻能跟著哭。
    過來好半晌，熊廷弼才收了神功站起身來說道：“顧炳謙顧大人，是為我大明而死的，現在，我們一定要將他的屍體完整保存，然後放進棺槨收斂起來，等這場大戰結束，咱們再將他的屍體送回京城安葬！”
    “好！”眾人齊聲答應道。
    對他們來說，反正死的又不是我爹，愛怎麽弄怎麽弄。
    而熊廷弼此時的想法和沈煉幾乎是一模一樣，他也是在想，這欽差大臣死在他城裏，要怎麽跟朝廷交代。
    這件事寫奏折遞上去，怕是都沒人相信。
    然而，就算沒人相信也得寫，更何況現如今更大的問題是莽古爾泰很有可能也死了，努爾哈赤絕對不會這麽簡單的放過錦州城。
    他熊廷弼還有更多的事情要辦。
    想到這，熊廷弼來到了沈煉麵前道：“沈大人，我等會會給山海關飛鴿傳書，到時候，你一定也要一起
    上書啊！”
    沈煉連忙點頭。
    飛鴿傳書是古代傳遞情報的一種手段，其實這玩意也不靠譜，最常用的辦法還是人馬傳遞，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人出不去，就隻能湊合用了。
    就算送出去之後，被人截獲來也沒關係，反正就是一個訃告而已。
    而要是不給山海關或者京城傳遞這消息，最後倒黴的怕還是沈煉他們。
    很快，顧炳謙的那個胳膊也被拿了上來，士兵們將準備好的冰塊放在棺材裏麵，再將顧炳謙放在裏麵，算是給冷藏起來了。
    為了保證自己的清白，肯定是要保留身體以供東廠等機關驗屍的。
    一番忙活之後，熊廷弼又下令道：“全城戴孝，用來懷念英勇戰死的顧炳謙。”
    與此同時，他還下令讓士兵們全麵修複城牆。
    打壞的重新修整，沒打壞的趕緊加固，要是城池破了全都得完蛋。
    就這樣，整個錦州城再次動了起來。
    而沈煉也和熊廷弼寫好了給山海關那邊的飛鴿傳書。
    上麵隻有短短的一行字：顧炳謙大人，身先士卒，開炮殺敵，失誤英勇戰死！
    雖然簡短，但是主要信息都有。
    沈煉也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隨後，一直白鴿撲騰撲騰的飛到了天上
    。
    看著很快便消失的白鴿，沈煉無語道：“這玩意靠譜嗎！”
    “十次有七八次能成吧。”熊廷弼說道。
    沈煉再看向熊廷弼：“熊大人，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顧炳謙死了，沈煉也隻能和熊廷弼商量。
    後者一個一個頭兩個大，本來有顧炳謙這個內閣大學士在前麵頂雷，他們兩個都能安安穩穩的幹活，並且想幹什麽幹什麽，但是現在頂雷的死了，他們的壓力也就大了，出了什麽黑鍋就要自己背。
    就像是開炮轟擊明朝老百姓，這終究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要是被言官知道了，吐麽星子都能罵死人。
    熊廷弼也是無語對蒼天，他說道：“還能怎麽辦？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打退建奴再說。”
    沈煉聞言也隻能是一聲長歎。
    就這樣，錦州的明軍開始全力備戰，等待著努爾哈赤的到來，然而，從下午等到晚上，努爾哈赤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一直到第二天的時候，還是沒來。
    到這時，熊廷弼明白過來了，要麽莽古爾泰沒死，要麽這努爾哈赤正在猛攻寧遠，也沒空搭理自己了。
    想到這，他連忙發動全部士兵，出城開掘大溝，這大溝圍繞著城牆一周，能夠有效阻止騎兵發動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