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這天沈陽下了大雪，到處是銀裝碩果。
    大政殿禦書房裏，皇太極翻看書信，他是期待袁崇煥能夠帶著吊唁團來沈陽的。
    可惜此時未必能夠如願。
    皇太極從書信中得知此事熊延弼和沈煉反對此事，想到當初寧遠重鎮久攻不下，莽古爾泰死前也曾和這個沈煉城牆對罵，便氣不打一處來。
    “範先生對這個沈煉了解的多嗎？”皇太極私下詢問範文程。
    三大貝勒還以為範文程早就在棍棒之刑後奄奄一息，壓根不知道此人穩坐禦書房，和皇太極推杯換盞。
    “沈煉此人原本是錦衣衛小旗而已，卻在程裕案件中力挽狂瀾。”
    範文程撫須，繼續說道：“原本是不足掛齒的小人物，可如今卻能夠在閹黨和東林黨的黨爭中，找到夾縫求生存，最關鍵的是還興辦工廠，在京城高了個肥皂廠，可惜給他人做了嫁衣，如今又被拍去遼東做了大淩河城的縣令。”
    “哦，錦衣衛轉調兵部，還去遼東做縣令，此人非同一般啊。”
    “先生細說一二。”
    皇太極沒想到閹黨還有沈煉這般有勇有謀。
    —
    遼東，大淩河城。
    沈煉此時也與周天易聊著皇太極和範文程。
    “周大人作為使臣前往沈陽
    ，可知皇太極如何處置範文程？”沈煉詢問。
    周天易如實告知：
    “侍奉努爾哈赤的內監畏罪自殺，皇太極聲稱範文程沒有直接害死先皇，隻是進貢藥物時，沒有說清楚如何服用。”
    “以此為過錯，仗責一百大板，還說他若是僥幸活下來了，那就是薨逝的努爾哈赤不想讓他死。”
    沈煉聞言笑了笑：“這個皇太極倒是精明，拿努爾哈赤這個私人堵後金朝臣的嘴。”
    “你的意思是皇太極壓根沒打算懲處範文程？”周天易問。
    沈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範文程在曆史的評價是清朝開國元勳，更被史學者評為軍事謀略家。
    這樣的人物怎麽會死在亂棍之下。
    皇太極何等精明，以此為借口是為了給後金的朝臣一個交代而已。
    範文程是史書中備受爭議的人，雖說足智多謀，謀略無人能比，但身為漢人卻為後金女真辦事，對於大明朝來說便是罪人。
    “在沈陽待的半個月，我也打聽了不少小道消息。”周天易壓低聲音：“據說努爾哈赤會服用萬壽藥，純粹是範文程教唆的，他可是皇太極的智囊團。”
    沈煉點了點頭：“可這樣的足智多謀的人對於後金來說注定是個外人。”
    所
    以才造就了範文程在史書上的尷尬地位。
    這個範文程出身不算差，也是官宦世家。
    祖上曾出過大明的兵部尚書，但與嚴嵩同朝為官時受到其黨派的針對和排斥，黨爭交鋒必定會有贏家輸家，一來二去範家就家道中落。
    等範文程這一代時，早已遠離繁華的京城，淪落到偏僻區域討生活。
    後金努爾哈赤的軍隊帶病攻占明朝撫順等地時，急於嶄露頭角的範文程便抓住了這個機遇，甚至還拉上了自己的兄長一起去投奔了努爾哈赤。
    曾祖曾做過兵部尚書，範文程以及起兄長自然耳濡目染。
    盡管範文程是儒學出身，但文武雙全，征戰沙場也是膽識過人，有勇有謀，如此一來便順理成章的得到了努爾哈赤的關注。
    隻可惜他也有缺陷，漢人出身注定不會被努爾哈赤重視，那時候的女真八旗排。外性質強中，直到皇太極這個野心勃勃的貝勒遇到範文程後，欣賞她的才智便開始拉攏，視若心腹。
    也正是範文程的緣故，皇太極才會一步步靠近皇位，同時互相成就，也讓範文程開始在政治謀略上大顯身手。
    但對於滿人而言，範文程終究是外人，皇太極能重用他，也會約束他，製衡他。
    “沈大人對範文程的評價，倒是和我不謀而合。”周天易連連點頭。
    昨晚周天易就從沈煉的麵相上瞧出了蹊蹺之處，尤其是旁聽了沈煉的那番驚天之語，更是頗為震撼。
    離開孫承宗的書房後，周天易還和袁崇煥那試探他對沈煉的看法，得知了沈煉一路高升的細節，這才一早就來找沈煉攀談。
    “哦，是嗎？”沈煉跨刀而立，看向眼前的人。
    周天易肯定道：“當然，否則我作為使臣前往後金，何必私下遊走打聽，專程問起範文程呢。”
    “那孫大人可知這些細節？周大人應該也匯報了吧。”
    周天易搖頭：“昨晚在書房隻顧得上聊皇太極那封降書了，而且我回來後撿著皇太極那邊要緊的事情匯報，至於別的瑣碎之事還沒來得及細聊。之後沈大人不就來了嘛，我提前就告辭了。”
    沈煉知道周天易是孫承宗的人，便主動建議：“那你大可以將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告知孫大人，看他有何高見。”
    “我也正有此意。”
    “那我就不耽擱周大人的時間了，這個時辰我該去巡視軍營了。”沈煉抱拳施禮。
    周天易回禮道：“沈大人辛苦，那我也先行一步了。”
    站在原地的沈煉目
    送周天易離開，腦海裏閃過熊延弼的一番話，這個算命的周天易和周延儒好像沾親帶故。
    明朝奸佞之臣中，少不了周延儒的名字，畢竟是和袁崇煥打過嘴炮的人。
    甚至被後人揣度為遼餉派的boss。
    周延儒自幼聰穎，被叫做神童，萬曆年連中會元、狀元，還在翰林院做過修撰，擔任過不少職位。
    沈煉覺得周延儒和這個人的有趣之處在於，雖然他被編入了奸臣行列，但他卻和閹黨，東林黨的關係十分微妙。
    曆史洪流中黨爭是必不可少的事情，周延儒卻能和魏忠賢的閹黨心腹私下往來密切，這裏指的是閹黨馮銓。
    野史曾說周延儒和馮銓是好基友，不過周延儒確實曾通過馮銓救過不少被迫害的東林黨人。
    這哥們的家世背景也不差，也是官宦世家出身，他的祖先還做過王陽明的門人。
    王陽明是什麽人就不必多說了吧，作為名人的門人，也不會太差。
    建寧至陳大多都是世家出身，祖上都是有根基的，想魏忠賢這樣草根逆襲，半路自宮的閹黨大佬，幾百年才出了這一個。
    沈煉權衡再三，覺得有必要和周天易搞好關係，指不定還能抽一張ssr卡，和周延儒稱兄道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