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武將的袁崇煥，在軍事布局和謀略上，確實有獨到之處。
    即使他沒有看到沈煉的地道站布局圖，卻能夠從現場演習的變化中窺視到冰山一角，並且鞭辟入裏的點出關鍵處。
    “熊大人的精銳步兵和騎兵環環相扣，在進攻陣地時，優勢也很大，看來學生還是才疏學淺，日後要多多想熊大人討教才行。”袁崇煥這番話既恭維了熊廷弼，也表現出了謙遜。
    可他隻字不提沈煉的兵馬，擺明了是沒把他所謂的地道站放在眼裏。
    目前的演習來看，大淩河城的防禦工事占據極大的優勢，而且又有孫元化的新式炮台傍身，因此抵禦外敵上已是十分強大，城內的防禦戰反倒優勢不大，隻能靠著遊擊戰和地道站發揮優勢。
    “你確實該多多學習，不止是向熊廷弼一個人，還有這大淩河城內部的遞到遊擊戰術也要多多留心。”
    孫承宗點撥袁崇煥：“為師說過多次要你從大局來看待每一件事情，城內的防禦戰在遞到和巷戰中化被動為主動，可以將你們的兵馬化整為零，諸葛急迫。”
    任誰聽了這話都會以為是誇獎沈煉的。
    “孫大人說的對，這大淩河城內的有跡象站結合地道戰
    是孫先生出謀劃策的，我當時也深感震驚！”沈煉順水推舟將這份功勞記在了孫元化的頭上。
    袁崇煥覺得沈煉還算失去，沒有沾沾自喜。
    他有意岔開了話題：“提到孫先生，不知道老師可還記得我們拍護衛隊送孫先生去了皮島，還將他研發的戰車火炮疫病運送到了毛文龍那邊。”
    “當然記得，昨日他們已經在東鎮江會和，運送的火炮彈丸也都清點完畢了，隻要朝鮮那邊傳來好消息，朝廷對於我們遼東出擊收複遼西也是讚成的。”孫承宗如是說道。
    沈煉心頭一動：看來曆史的車輪終究要偏移了，朝鮮戰場的輸贏決定著收複遼西領地，血洗廣寧兵敗的恥辱。
    如果真的如此，那麽遼東不再是大明朝最雞肋的問題了。
    他是固守大淩河城，還是又會迎來新的仕途呢？
    在沈煉分神考慮這些的時候，歡呼雀躍的聲音已經傳來，三個半時辰的演習順利落下了帷幕，獲勝方是損失最少，搶占領地最快的一方，熊廷弼率領的三百精銳贏到了最後。
    其次是戰損持平的大淩河城與祖大壽滿桂的兵馬。
    袁崇煥還以為他們麾下的兩個大將會輸，是因為沒有拚盡全力，壓根不知
    道事實和他想象的恰恰相反。
    “走吧，既然輸贏已定，我們也下去看看。”孫承宗移步離開。
    袁崇煥在和孫承宗交談期間，有意將話題往沈煉的身上引：“聽說沈大人之前提出的軍方采購權拍賣的方式，如今小有所成？那紮根蒙古的漢商喬家都將第一批軍方物資送來了。”
    沈煉很謙虛的點了點頭：“確有此事，孫大人方才也問過我了，當初我的拙見確實有些出格，好在孫大人支持，我等努力了大半年，總算是幸不辱命，雖然困難重重，但勉強有所收獲。”
    “我今日來此觀戰，除了想要了解演習的過程，也是好奇這些軍民聯手，互利雙贏是否如你當初暢想的那麽好。”孫承宗看向沈煉。
    袁崇煥最見不得沈煉在他老師麵前出風頭，完全忘記了話題是他挑出來的，反而環眸睨了沈煉一眼。
    “孫大人嚴重了，我從錦衣衛到張兵的縣令，守護大淩河城重鎮，隻希望幸不辱命，為大人，為朝廷分憂。”沈煉這官場的客套話說起來也是格外利索。
    “沒有大人您的支持，我也不會有如今的進步。”
    袁崇煥越聽臉色越發黑沉，低哼了聲，剛走下練兵場的高樓，腳步一
    滯，鼻尖深嗅，眸光驟然一亮，驚訝道：“老師，你有沒有聞到什麽香味，醇香帶甜，似是奶香。”
    “是官商喬家送來的牛奶和羊奶，之前也說過了今日演習獲勝方會享受美食。”
    沈煉實話實說：“春寒料峭，我吩咐夥夫將這些奶製品加熱，還讓人架起了篝火烤宰殺好的全羊，至於牛肉則是紅燜烹製。”
    “孫大人和袁大人也留下一起嚐嚐吧，機會難得，若非演習的緣故，平日也不會如此大動幹戈。”沈煉強調：“這可是官商喬家拿下拍賣壟斷權後第一批的軍方采購品，要維持大淩河城一個半月的供應呢。”
    袁崇煥聽到這兒臉色驟變。
    怎麽就機會難得了，搞了半天就演習這幾日是好吃好喝？
    還隻有演習的獲勝方才能夠享受到？！
    那他的精銳部隊豈不是要留著口水看著熊廷弼大吃大喝……
    奶香味就在空中飄蕩，很快烤全羊的味道也會彌漫而來。
    可袁崇煥卻好胃口卻消失殆盡。
    沈煉的一番話宛如晴天霹靂，讓他當場就愣住了。
    “袁大人，這是怎麽了？快一步過去吧。”沈煉好心提醒。
    孫承宗也扭頭看向袁崇煥。
    “老師，我沒事，隻是覺得沈大
    人倒是安排的狗周密的，演習的第一天就不動聲色的刺激了這些士兵。”
    袁崇煥苦笑道：“可惜祖大壽等人麾下輸了這場演習，沒享受到沒事，怕是明日必定要奮起直追的。”
    “練兵演習的目的就是要激發潛能，拿出最好的狀態，我大淩河城的士兵大多都是招募而來，頭一次和諸位將軍的麾下正麵交鋒，必定能夠吸取更多的經驗。”沈煉有條不紊的回答。
    孫承宗連連點頭：“沒錯，演習操練的宗旨就是讓我們遼東防線的精銳能夠加強配合作戰，隻有彼此的作戰風格能熟悉配合運用，到戰場上也能發揮更大的威力，再加上有這食物的誘惑，確實激發潛能。”
    “老師說的對，也難怪熊廷弼大人也會拜托沈煉和關上采購了，看來這壟斷拍賣全的辦法確實是有益處的。”袁崇煥破天荒的讚同了沈煉一回。
    沈煉知曉袁崇煥這話估計是拋磚引玉，八成又要搞事情了。
    果不其然，下一句就提到了需求：“老師，學生當初反對沈煉沈大人以軍方采購和關上合作，是從多方麵考慮的結果，既效果斐然，熊大人都為之動容了，學生也想要學習一二，還需沈大人不吝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