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廷弼的話沈煉當然聽進去了。
    “其實，袁崇煥得意些對我來說是件好事。”沈煉說道。
    “好事？你腦子出問題吧，這算哪門子的好事。”熊廷弼著急道：“你俞鎮的生意被搶了，現在關內不少客商也會分散到錦州一部分啊。”
    沈煉連連點頭：“我當然知道，你想俞鎮就這麽大，若是都聚集在這兒做交易，也容易成為那些流賊的眼中釘，最主要的是袁崇煥他們沒少因為俞鎮的繁冗，大淩河城的軍方采購權來針對我啊。”
    “現在袁崇煥自己將錦州搞得如火如荼，蒸蒸日上，他一高興就去找孫大人暢談一番，妖魔就是開始請示收複遼西的作戰計劃，自然沒工夫再盯著我了。”
    熊廷弼聽完沈煉的話，也覺得很有道理。
    “我怎麽沒想到這一層呢？”他連連感慨起來。
    “你的心思都放在派兵兵布陣上呢。”沈煉笑道：“再說了之前你想要打造的重甲營，如今采礦權也拿到了，遼東地區就有銅鐵礦，其中的鋼刀鍛造最為快捷。”
    “我已經安排範繼明帶著軍匠和遼民中打鐵師傅都在打造盔甲長槍了。”沈煉補充道：“這事孫大人也出力了，你可別忘記。”
    “好兄弟
    ，孫大人之前不是反對嗎？怎麽有同意了？”熊廷弼問。
    沈煉裝糊塗，他總不能告訴熊廷弼，這是他和孫承宗商議孫元化組裝火器營時，有意提到的吧。
    “你問我，我問誰，我又不是孫大人肚子裏的蛔蟲。”沈煉打趣道。
    晚上，沈煉回去時，沒進門就聽到‘劈裏啪啦’打算盤的聲音。
    “今天是什麽日子，這姐妹兩個怎麽大晚上的孩子啊忙活？”沈煉側身問李自成、
    李自成回道：“老大，你忘了，這是一年一度查賬的日子，徽晉豫商還有紮根蒙古的喬家，卓達巴音等人都要上交賬本的，圍棋半個月的審核，隻限於我們紡織廠的賬目。”
    “原來如此。”沈煉笑道：“你不著急走的話，也進來幫忙吧，正好一起吃夜宵。”
    “好嘞，那我就不客氣了。”李自成笑著解開風簾，跟著沈煉走了進去。
    屋裏的兩姐妹忙著核對賬目，周福寧和劉雪琴將紡織廠的一部分賬目已經確認好了，但生意做的太大，還外包了錦州那邊的農作物和蔬菜的買賣，自然業務量很大。
    可財政大權是不能交給外人的，所以最終都會將總賬目匯總到陳家姐妹身上。
    沈煉拉著心腹李自成一起
    幫忙。
    在中途休息吃夜宵的時候，陳樂瑤晃了晃發酸的脖頸，好奇的問沈煉：“其實我有個問題一直想要問來著，可你平時太忙了，我和姐姐又在張羅這些生意的事兒，還要核算分紅的事兒，就總是忘記。”
    沈煉吃了一口牛肉麵，口齒不清的說道：“你想要問什麽？”
    “遼東這邊每天流通的糧食、藥材、甚至火藥工坊的硝石、硫磺等等，這些東西除了自給自足外，就要靠官商們幫忙運轉，兌換的就是銀子，可這其中若是有人貪心斂財，怎麽辦？”陳樂瑤歪頭問。
    “查賬就是為了找出這些問題。”
    沈煉屈指點了點賬本：“這就是查賬的重要性，每次毫無交易都有記錄，而且契約文書都有加哥，保證金銷售權都是約束，除了關上可以運輸軍用品，其餘的客商不可以兜售違禁品。”
    “如果有人做假賬，一旦匯總時就會出現問題，所以總賬很重要，但凡有人使壞就需要聯合三個以上的人，曾稱遞進才能夠不出太大的紕漏。”
    李自成聽的認真連連點頭：“所以老大才在每次簽約時都立下了協議文書，想要聯合三個以上的商賈串通可謂是難上加難，他們想要賺銀子就
    要遵守老大的規矩，一旦違規代價極大。”
    沒錯，這就是資本的力量。
    沈煉現在官職很小，自然鬥不過資本大佬，就是那些官僚主義，比如魏忠賢的閹黨，葉向高等人東林黨。
    因此，沈煉作為官僚下的一個分支，他能夠做到的就是將徽晉豫商這些馬仔管理好，但現在為難的就是海上毛衣他無法染指。
    毛文龍的皮島為什麽能夠日益擴大，還將送過去的遼民都養活的很好呢，就是因為海商貿易，除了掠奪後金之外，就是搞走私生意發家致富。
    現在孫元化去了登萊，雖然還隻是火器營的負責人，但在崇禎上位之後，他遲早會成為登萊的巡撫，手握登萊的海上貿易，與毛文龍的皮島又是相連的防線。
    之後袁崇煥為什麽斬殺了毛文龍，除了這廝不聽管教太過囂張之外，也不乏嫉妒的成分，毛文龍可謂是海上的土皇帝，和倭寇日本那邊的海商走私生意那做得風生水起啊。
    又因為是灰色地帶，所以沒人捅破。
    何況毛龍文對於牽製後金，奇襲騷擾是做出很大貢獻的，但他日子過得太好就容易飄，不把袁崇煥這個老大哥放在眼裏，一來二去也就招來殺身之禍。
    袁崇煥政
    治毛文龍的方式就是卡點設防，斷了東江鎮的物資往來，沒吃的沒用的看你怎麽活。
    這些彎彎繞繞沈煉自然不會和陳家姐妹細說的。
    “原來如此，我這下可算明白，難怪在會簽三令五申要每年查賬了。”陳樂瑤聽完連連點頭。
    沈煉埋頭將牛肉麵的吃了個幹淨：“聽懂了就趕緊吃飯吃飽了還要幹活呢。”
    “哼，吃個夜宵你也要壓榨我。”陳樂瑤衝著他皺了皺鼻子。
    陳圓圓給陳樂瑤倒茶道：“你喝口水再吃麵，我都怕你噎著，反正他們吃的快，讓他們先忙活唄。”
    “姐姐說的對。”
    陳樂瑤兩姐妹歲上這麽說，可也沒耽擱太久，吃完夜宵顧不上收拾就繼續來幫忙算賬了。
    沈煉這邊如火如荼的查賬，剛忙完十幾天，就收到了孫元化寫給他的信。
    “老大，這是熊大人讓我單獨給你的。”程項將信遞給了沈煉。
    原來孫元化除了給孫承宗寫信之外，借著給熊廷弼寫信的由頭，夾帶了給沈煉的信，誰讓沈煉隻是個縣令，單獨寫信給他委實不妥。
    “孫元化寫給我？”沈煉認出了筆跡。
    “對，熊大人沒看，第一時間讓我送來了。”
    沈煉打開信看了一眼，神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