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煉解決完地下賭坊的事情後，接下來要處理的就是這三個掌櫃欺上瞞下的示意。
    “有供詞在手，其餘兩個掌櫃也都如實招供了。”李自成問沈煉：“老大，你打算如何處理這三個人？”
    沈煉思考了片刻才開口：“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短短的一句話，倒是讓李自成明白了沈煉的言外之意。
    他試探性的分析道：“老大的意思是這三個掌櫃既然反複懇求不希望驚動江南那邊的東家，想必也是明白王戎那個德行未必會輕饒了他們，而他們的家眷親屬還都在江南，此事做絕了無疑是兩敗俱傷。”
    “沒錯。”沈煉點了點頭。
    “這種時候我若是高抬貴手，他們必定感恩戴德，反而會為我所用，日後江南那邊有什麽風吹草動或者針對大淩河城商貿往來的消息，自然也會第一時間知會我們的。”
    這就是所謂的馭人之術。
    沈煉提醒李自成：“任何時候要記得，可以沒有坦誠相待的朋友，但絕對不要樹立敵人。”
    “老大的話我銘記於心。”
    “那你說說接下來如何處置？”沈煉這是想要考考李自成。
    其實，從一開始，沈煉意識到地下賭坊的存在就是小型的
    情報機構，是範文程安在遼東關內的一個據點，這樣的地方估計除了大淩河城的俞鎮，在錦州、右屯等地都不會少的。
    而江南商賈派來的這三個掌櫃也要妥善利用，有這份供詞在手，等於是拿捏了王戎為代表江南一帶商販的軟肋，對於而言有一就有二，上行下效受阻，那麽日後如何掌控生意呢？
    沈煉是希望李自成能夠從這兩個方麵同時入手做出調整。
    從他問李自成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經分析透徹，豁然開朗了。
    短暫的思考之後，李自成才將他的想法全盤托出。
    “老大，我覺得首當其衝的是暗中搜尋排查類似地下賭坊的存在究竟還有多少出，不能明著查，隻能暗訪，免得打草驚蛇。”
    “其次，大淩河城管轄的重鎮我們可以排查暗訪，但大淩河城之外的地方呢？”李自成說到這兒抬頭看向沈煉。
    “我覺得可以先和程項透露幾分，他畢竟也是老大人，同時又是熊大人的親兵，調派暗訪小隊的權利還是有的。”
    要知道熊廷弼如今是遼東經略，程項又是他的親兵，擁有遼東重鎮的巡視巡防的權利，明麵上巡查地下賭坊隻怕袁崇煥第一個站出來跳腳，但暗訪的
    話，可就沒人會有意見了。
    沈煉點了點頭，看向李自成的母港帶了幾分孺子可教的意味，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若是城鄉幫忙真的暗訪到了別的地下賭坊，我們就可以抽絲剝繭，既不要打壓，還將計就計時不時安排我們的人去光顧一番，將我們想要透露的情報告訴對方，如此一來豈不是一舉兩得。”
    李自成說完滿臉期待的看向沈煉：“老大，你覺得我分析的怎麽樣？其實你上次給我的兵書還有那本三十六計我看完深有啟發。”
    “至於王戎手下的那三個掌櫃的就更好處理了，之前是小施懲戒，這次就要恩威並施了。”
    “比如讓他們簽下協議文書，表表忠誠，幫著他們遮掩期滿東家的罪行，自然要付出點代價的，關於江南那邊的風吹草動必定要和我們先打招呼，這也是老大常說的互利共存了。”
    沈煉聽完，毫不吝嗇的誇獎李自成：“你現在進步越來越大了，作為的親兵是委屈你了，帶到日後必能獨當一麵，成為比我還要出色的人才。”
    李自成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老大，這些都是你教我的，隻要跟著老大，我一點都不委屈。”
    “那楊漣大人呢？
    你當初來遼東，還是楊漣大人舉薦的，他若是知道你這般出色，必定會委以重用的。”
    如果說之前的話題是考李自成，那麽這句話就是在試探李自成了。
    沈煉很清楚闖王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一旦他和李自成之間建立的兄弟情被人挑唆，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楊漣作為葉向高在東林黨的接班人，他的召喚意義非比尋常。
    沈煉這麽問看似是要李自成做出選擇，實則還是想要弄清楚現在的李自成是否因他的一番引導而做出改變，不至於再淪為曆史上那個有勇無謀的闖王李自成。
    “老大，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即使你現在問我，我的答案也依舊是跟隨你，若是我無法選擇何去何從，我也會按照老大教導的為人處世，穩紮穩打。”李自成很客觀的回答。
    沈煉拍了拍他的加幫，並未給予點評。
    正當李自成要追問的時候，手下的人來傳話，說是範繼明那邊出了事。
    “什麽情況，範繼明不是在大淩河堡的鋼廠工坊嗎？他能出什麽事？”李自成皺眉低語，將負責穿心的人叫來，將具體經過說清楚。
    “第三批的戰車火炮一共八輛，今天是調試的日子，可火藥工坊那邊
    送來的彈丸匹配戰車火炮時，出了點差錯，險些造成損傷，袁大人和熊大人就因為此事吵起來了。”
    來人如實匯報道：“範先生就先讓小的來傳信，知道沈大人會在俞鎮江村，想要您趕緊回去解圍。”
    沈煉抬手揉了揉眉心的位置，看似是新一批戰車火炮調試出錯，實則是鋼廠工坊和火藥工坊的矛盾提升到了明麵上。
    之前，周曄曾私下和沈煉提過，袁崇煥私下趙建國他，明聯迪就是想要獨攬火藥工坊的示意，再加上效仿沈煉提出的軍方采訪壟斷又會政策後，錦州變化極大，孫承宗都誇讚了幾次。
    這也導致遼東幾個重鎮開始科普沈煉的做法，孫承宗更是默許了他們的操作。
    可蛋糕就這麽大，徽晉豫，南北商販與遼東恢複通商貿易，就是和漠南、漠北、漠西蒙古、遼民、以及朝鮮等少數民族做生意的，這意味著貿易對象是固定的，因此利益才會分流到整個遼東。
    然而，漠南蒙古戰事蔓延後，自然遭受不同程度的影響，朝廷那邊閹黨都召集了，孫承宗這邊肯定也召集，更別提早就籌備想要大幹一場的袁崇煥了。
    沈煉思考了片刻，才開口道：“我立刻趕回去。”